来人是耶律尧光。
李绛璎转头,似是极为诧异地唤了一声陛下。
“不必巫医来看。”她从榻上欠身起来要拜,叫耶律尧光给按了回去,便也只有躺着说话。“只是这两日脾胃有些不和。”
“是了。”耶律尧光恍然。“冬日里菜蔬果子都稀罕,你不习惯也在情理之中,是我不曾考虑过。下头人说这些日子你饮食减了不少,我还当是你——”
他的话头顿住了一瞬,李绛璎却很顺畅地接了过来,道:“陛下是觉得我在宫宴那一日被吓病了,或是担心旁人给自己下毒?”
她微微一笑,道:“陛下,我的医术您不必怀疑,虽说医者难自医,但这点小病却不在话下。”
李存礼从外头掀了帘子进来,道:“殿下,我上山去寻了寻,雪里还有些未叫狍鹿寻着的山楂,此物倒是对症。”
说着他走到香炉前取了一把沉香填进去,香炉里袅袅升起了烟气。
耶律尧光看见那点烟气愣了一下,道:“你们带了许多香料?”
“是,此物还算是轻便。”李绛璎从李存礼手中将那一盘果子都接了过来,递了一个给耶律尧光。
耶律尧光摇头,道:“这东西既然对症,便都留给你用,是我疏忽了,回头多送些来你帐中。”
李绛璎也不勉强,自己慢慢将果子嚼了,神情仿佛是有些疲惫。
耶律尧光从未想过自己还会有对着人察言观色的一天,他一贯是想到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也去做什么,便是对着自己的母后也不曾有那样小心翼翼的时候,可他看见李绛璎躺卧在那里却又真觉得手足无措,仿佛那是个水晶琉璃做的人儿,自己一不小心便会把她给弄碎了。
于是他站起来,有些讪讪道:“我便是来看看你,你也不用送我,好好歇着,若是到了年节里能起身自是最好,若是实在身子不爽利也千万别勉强自己。”
李绛璎道了一声谢,真不曾起身相送,只目送着耶律尧光离开了。
她的目光有些冷,还含着一点讥诮的意味。
“他很小心。”李存礼在一旁收拾着香炉,道。“想来是怕香炉里有什么手脚又不好明说,才这样匆匆忙忙地走了。”
“是啊。”李绛璎点头道。这会儿她的样子可一点也不怏怏了,她将桌上的盘子往里推了推,道:“不过一来这眼下还算不上是毒,二来解药我也命你递在他眼前了,是他自己戒心太强不肯用,那又怪谁呢?”
李存礼含笑道:“没准也真是担心殿下病情,不肯吃了殿下的药膳。”
李绛璎冷笑了一声。
边荒蛮夷,冬日里几个果子都要宝贝,可不是日日垂涎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