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明。
雨停,晴空万里。
吕布带人从青山庵出发,踏上返回郯县的路途。
临行之时,徐璆请求道:
“君侯,相印已在你的手中。
我现在身无半职,已是无用之人。
恳请君侯,放我一条生路。”
吕布笑道:
“吾若存杀汝之心,你还能活到现在?
放你一条生路可以。
不过,我想问问,要是放了你,你准备到何处安身?”
徐璆本来想撒谎说,要回广陵老家养老,却又被吕布精明的眼神所震撼,没敢说出口,便直言道:
“吾身为国相,未能保守职责,理应受到责罚。
我打算回朝,向天子请罪。”
吕布道:
“如今天子遭难,未闻大驾现在何处。
汝若回朝,这万里关山,凶险难料。
以吾观之,不如暂留徐州。
待天子有了着落,再去投靠不迟。”
徐璆默然不语,许久,又道:
“君侯与我,同为大汉臣子。
吾之去留,焉能尽由汝意?”
吕布冷笑一声,道:
“时势所迫,不得不尔。”
徐璆语塞。
吕布又道:
“吾若放汝归朝,尔将何以待我?”
徐璆道:
“吾当据实以告,任由天子裁决。”
吕布道:
“徐州之事,纷乱复杂。
汝虽身在局中,亦未必能观其全部。
天子远在千里之外,焉能尽晓?
既不能晓,又受制于一二权臣,则必于我不利。
似此,如之奈何?”
徐璆惊道:
“君侯所言之权臣,究指何人?”
吕布道:
“曹操已挟天子至许县,汝尚未知耶?”
徐璆面露喜色,道:
“当真?
若是曹孟德迎驾,则天子必脱离西凉兵、白波贼之魔手矣!
吾当速行以见陛下,庶几重振朝纲,再兴大汉,以慰天下苍生也。”
吕布道:
“不。
你不能回去。”
徐璆惊怒道:
“尔欲私扣两千石朝官耶?”
吕布点头,道:
“曹操与吾有仇。
其挟天子归许县,必借陛下之名,为难于我。
我若放汝归朝,彼必借汝之口,在陛下面前搬弄是非。
到那时,吾纵有千般委屈,更与何人说?”
徐璆气顶咽喉,道:
“你……”
他突然意识到,吕布压根就没有放他回去的意思。
方才所言,就是让他明白其中的原因,从而彻底死了心。
吕布笑道:
“汝莫担心,只要听话,吾保管你平安无事。
还有,你到了下邳,也不会孤单。
彭城国相昌豨就住在你的隔壁。
他现在每天忙着在院子里种田。
我说了,他什么时候能种出亩产三石的粮食来,我就重新委任他一官半职。
足下年岁大了,种田恐不合适。
我会让人在院中辟出一块桑田,汝闲来无事,种种桑,养养蚕,就当强筋健骨好了。
待汝每天能织出两匹布时,我会考虑放汝归朝的。”
徐璆听完,气得胡子撅起来老高,用手捋都捋不下去,又不敢强行反驳,只得忍气吞声,低头不语。
路上,青山庵中那个率先换掉衣服,扔给郑彪的小尼师王瑶,异常兴奋。
她不停地东张西望。
周围的一切,对她来说,仿佛都是第一次看见。
都走了十几里地了,她还问吕布道:
“将军,你真的要带我回家啊?”
吕布笑道:
“那当然。”
王瑶露出纤细白嫩的双手,向前一拱,道:
“谢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