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被灌了全身无力的药,由着他们带了枷锁拖下去。
自始至终,沈毕之都没有去掀他脸上的黑布,只是吩咐不要让他死了。
她也想的明白,这样的人自己是断不认识的。既然不认识,看不看见脸其实没有任何区别,不如不看。
手臂上突然一阵刺痛,沈毕之低头,发现衣袖上出现了大片腐蚀过的痕迹,骇得她连忙斩断了衣袖,还吞了一颗解毒丹。
这解毒丹是医不了配的,说是能够解这天底下大半的毒,就算剩下那几种不能解,也能延缓发作。
医不了白日里都不愿意给人医治,何况是晚上?
最主要的是,医不了实在聒噪的很。
沈毕之宁愿先拖着,也不愿意大半夜去听他的抱怨。
吞了解毒丹,沈毕之灌了一大口茶水。
然后,她这才有时间去看一看自己的剑。只见剑身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锯齿状缺口,提醒着她刚才的一战到底是多么激烈。
那人被拖走,他的剑却留在原地。那是一把黑色的剑,上面同样布满了缺口。
这把通体黑色、浑然无迹的长剑让人感到的不是它的锋利,而是它的宽厚和慈祥。
沈毕之想,她应该已经知道来的人是谁了!
不做他想,沈毕之直接将两把剑扔到了床底下。
看外面的天色,应该已经是寅时末卯时初的样子,再有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这一夜实在已经没有再睡的必要。
“来人,上酒!”沈毕之坐到桌边,吩咐道。
门窗皆破,倒是有足够的视野可以看外面月色皎洁、繁星闪烁。
红泥小火炉里温着花雕,酒香四溢,在夜色中飘啊飘的,让人垂涎欲滴。
花雕酒酒性柔和,酒色橙黄清亮,酒香馥郁芬芳,酒味甘香醇厚,素来为人所推崇。
身上的伤口已经开始慢慢结痂,沈毕之也不去理会,只端着酒杯笑道,“屋顶的那位君子,戏也看完了,天也快亮了,可能共饮一杯否?”
没有人回答,只有西北风刮过,破碎的门窗“哗哗啦啦”的响,暗夜里带上了几分阴森。
“叶世子~”沈毕之拉长了尾音,“既然来了,不如一聚?”
须臾,一抹蓝影翻下屋顶,从正门而入。
来人穿宝蓝色华服,袖口处是一段粉花绿叶的桃枝。
这人,来自叶城,正是叶王府的世子,叶子都。
叶子都没有问沈毕之为什么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沈毕之也没有问叶子都为什么深更半夜出现在自己家的房顶上,两个人明明就是第一次见面,却像是相熟已久的老友。
“今儿个这是吹的什么风,平日里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一下子就来了三个,倒叫我这陋室蓬荜生辉了!”沈毕之哈哈一笑,伸手作了个请的姿势。
“今晚月光皎洁,自然是一室清辉。”叶子都看了看门窗,意有所指,“此时此刻,沈大人怕是无心待客!”
沈毕之也不生气,笑呵呵地指了指对面,“叶世子说笑了,来者是客,哪里还分什么时辰?叶世子,请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