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楼院落中有一片荷塘。里面的一片片碧绿的荷叶像一把把碧绿的小伞在池塘中撑起了一片阴凉。为池塘中的小鱼遮住了酷热的太阳光,一条条红色的精灵在池塘中游上游下。
池塘有一个水榭耸立在池塘当中,水榭当中清军司九品司官徐天成捧着茶杯和广州府海巡参将伯助心下着棋。
两人中间的书桌上。放着一个紫檀的棋盘。棋盘上十九路银线纵横,黑白云子点缀其间。
徐天成手执白子思片刻,将手中云子放棋盘的右下角。
伯助心手里端着茶杯,眼睛是望着外面。看对方以落子便随手从棋盒中抓起一枚黑子拍在棋盘上。
身后之人把两人推出来,来办这件事情。两人今日在天香楼中会面,便是在等待此事的结果。
伯助心与徐天成二人今天是来见幕后主使之人的。
来人把事情交代给两个人,两人为了家族和今后的你,只能把此事担起来。
两人和幕后之人派来管家对过口风之后便索性不走,就离在天香楼里下棋。
几盘棋下过,两人心里都闷闷的,徐天成看看有些渐渐黑沉下来的天,说道:“怎地还没有消息?”
伯助心笑道:“大人何必焦虑,没消息便是好消息,没准这时那石松亭已经授首,所得的财物被那些西夷海盗拿走了。”
“是以无人来报信请援这样更好,省得事后有人弹劾大人巡海不利,见死不救,坐视海匪杀害大明子民。”
伯助心愁眉苦脸的道:“石松亭孤身去马尼拉开辟了商路,这还不是那些人逼迫石松亭做的事情。这条商路开辟以来可真是财源滚滚光是这些日子那个钞关收的银子就已经超过了6万了。这帮人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居然想把这条商路给断了。”
徐天成听着伯助心抱怨心中鄙夷,脸上却露出安慰的笑来,只道:“李东主何等身份,身家何等丰厚也要开帐局了,加上日后走海也要大人照拂,虽不如当初我们设想的那样能入股,到底也比别处将领拿的多,大人可不满意。”
徐天成看着伯助心那个略有后悔的表情,知道他的心里很是怀疑。
徐天成扔下手里的云子端起旁边的茶杯,对前面的伯参将说道:“其实就是利益的问题。他们开始以为石松亭孤立无缘,就李东主想把他顶在前面当个替罪羊就如你我这样。
只是没想到石松亭背后居然有林家这条过江龙。
这群地头蛇没斗过过江龙,反而被过江龙吞了他们的所有的利益。
这些人心里不甘,想断了这条商路,然后自己再用别的办法重开把利润留在自己的手里,他们不甘心别人吃肉,他喝汤罢了。”
“可是这群人为什么会选这个时间动手,难道他们不知道林家马上就要变成一条蛟龙了吗?”伯助心忧心忡忡的说道。
徐天成一脸矜持的笑,还有一脸的智珠在握表情:“要说林家也是真是运气好,居然在天子无助的时候,以勋贵的身份献上了一份祥瑞。等于代替朝中的武将给了天子以绝对的支持。现在封赏的基调已经定下来,剩下就是名号的问题。这帮人如果不抢在圣旨下来之前把事情办成了。如果等圣旨一下来,他们还敢动林家的利益分毫吗?”
广阔无垠的大海上,海丙号巨大的舰艏劈开海面,泛起白色的浪花,修长的舰身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巨无霸。而这个巨无霸正以五节以上的航速横冲直撞,身后不远处还跟着刀白一率领的海甲、海乙、海丁和哀牢号。
“全帆!东南方向,右舵满。”海丙号高大的船艉楼上林长石意气风发命令道。
海风从他的衣畔呼啸而过,而林天石却感觉无比的心安。自从出海后心中的那一抹悸动渐渐平息,仿佛把未来重新攥在了手里。
“半帆!直接往他们中间给我切上去!”
“是!”身边响起水兵们高亢的呼喊声。
这种吨位和炮火上的碾压根本不需要什么特别的战术,直接莽过去就好了,又不是之前开海鱼号三号福船的时候,还要担心这担心那儿。
所谓重剑无锋,大巧不工说的就是林长石现在的战术。
对面的船队同时也发现了海丙号和它身后的舰队,简直是荷兰人号船长心中的噩梦。
“快!快!全帆!全帆!!动起来!!动起来!把大桨都伸出去。把不需要把船身里的那些垃圾全部扔出去。”
“船长!咱们要不要迎上去?!”
大副有些犹豫的说道。
易斯贝尔闻言一个大逼兜便甩了过去,怒喝道:
“想死你游过去!!没看到打头的那条克拉克吗?忘记那天晚上的海战了?”
5条东印度公司的武装商船抢到上风头对着对面的那些打着绿底红日旗的舰队。居然一个照面被击沉一艘,另外两艘燃起了冲天的大火。大副想起了那个场面忍不住冷颤了一下:
“可是……”
路易斯贝尔松大手一挥,义正言辞的说道:“没什么可是!我们立刻去公司通风报信!说不定对这些帮助西班利亚人的海盗会采取大规模的围剿!”
大副恍然大悟,立即附和道:“是、是当务之急我们是把消息传给公司。不然公司这些年来对西班利亚人的封锁就功亏一篑!”
林长石仔细的观察前面正在逆风逃跑的两艘西夷舰船。
他发现那些西夷战船的缺点果然很明显。这两艘船迎风大角度的逆风航行,船只有些摇摆的厉害。而且速度比自己这艘船慢的很多,但是由于距离比较远,想追上了,还要费一些时间。
林长石回想十个时辰之前爆发的海战。不由的想到自己幼弟在马尼拉做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不过有很多东西都是毫无用处的。
唯有两样有用的东西被他拿到海船上,没想到会取得如此大的战果。
其中之一就是猛火油柜这个东西据说是林夕用石脂水提炼出来的清油放在密封的黄铜柜子里,然后用一个叽筒往里面打气。
使用的时候在喷口时点燃一盏油灯,然后搬动开关里面会喷一条长长的火龙。
林夕没把它拿走的原因就是这个东西虽然很好用,但是喷射距离太短,只有20步在海面上根本是毫无用处,所以林夕便把它扔到农场里去烧荒了。
林长石选了其中四个喷的最远的放到了海甲号上,他的本意是用这个喷火的家伙吓唬人。
还有就是两种炮弹,一种是链弹,就是两个半圆的铁球里面放着一个二尺长的铁链子连着。用炮打出之后便为旋转起来割断或缠绕索具、帆面。这是林夕根据西班利亚人的炮弹仿制出来的。但是林夕由于走的太急,当时这个东西还没有造好并没有拿走。
还有一种是榴弹,这是林夕看到链弹以后,通过他的奇思妙想而做出来的。
榴弹是一个粗楠竹里面装着火药,后面拉出一根火绳然后放在一个木托上装填到火炮中。
火炮点燃火绳后将这个榴弹打出去,然后用火绳控制榴弹爆炸的时间。
林夕开始设想是打出去就落到敌人的舰船上爆炸。林夕所有的事情都想到了,但是就是没有想到这个火绳无法控制榴弹爆炸的时间。
榴弹的爆炸的时间都是玄学的范围,打出去二三十米就爆炸有;炮弹落到地上蹦几下才爆炸也不少,甚至都有不爆炸的。
林夕实验了20多枚之后,认为这个东西太不稳定,太危险,就没有带走。
林夕一共做了200多枚实验了50枚便把这个东西扔到一边去了。
林长石过来以后试验了十个,发现这些榴弹都可以在50m以外爆炸,便把剩下这些东西都装到他的海丙号上了。
在林长石准备好物资,准备离开港口,返回的时候正好碰上石松亭带着哀牢号到马尼拉来“拉银子”。
其实石松亭就是装装样子,真正的银子都是由海乙号、海甲号两艘福船进行装载运输的,这次也是林长石负责武装押运。
石松亭这次过来,一是看望他的儿子,二是因为商馆。
谁也没想到商馆买的最多的东西不是丝绸,茶叶和粮食这些西班利亚人喜欢的货物。而是铁质农具、针、铁钉、铁锅、棉布、衣服、鞋子还有针头线脑油盐酱醋这些日常用品。
不但卖的数量大而且还供不应求。石松亭之所以过来,实际上就是以到马尼拉运银子的名义紧急运送这样一批物资来给商馆补货。
哀牢号卸载完货物之后又装上了商馆采购和以货易货物弄来的物资,其中有大量的铜块、商馆的农场捕获的鳄鱼皮、木材和当地特产。
舰队在回广州行驶的时候是逆风,速度相当缓慢,所以林长石在海面上组织舰队进行训练。
在空旷的海洋上组织过炮击训练,结果显示海丙号的炮手们平均需要间隔两刻钟才能打出一炮,在实战中这个时间只会更长。
这意味着海丙号如果想在短时间内再次侧舷开火,就只能选择调转船头,用另一侧的大炮对准敌船。
在这个过程中,很可能海盗船会缠上来进行白刃战。或者海盗船见事不妙顺风逃窜,到时可能又会变成漫长的追击战。
不过话说回来,半小时打一炮在这个时代已经是较高的水准,这得益于林长石为海丙号配备了足够的炮手。
海丙号上的炮手足足有一百五十人,一共被分为二十个一炮组,其中炮甲板上十二组,每组负责操作沿龙骨对称的十二门大炮。
露天甲板上八组炮手分别操作甲板上的八门六磅铜炮。同时林夕制造的那些炼弹和榴弹都是杀伤甲板上的人员和甲板上的帆索为目标的,所以他们也负责发射这些第一次使用的特殊炮弹。
此外船艏和艉楼里各一个炮组,也是各自负责两门二十四磅炮。艉楼里的火炮有林长石带着他的四个护卫作为炮手进行操作。
这个人员配置已经很高了,眼下西夷海军都很少能做到。
海丙号的火炮操作完全按照西夷海军操典标准进行,没有丝毫改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