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接过我给你的五块钱,第四次下楼去买花生,你没有买到,你说老古超市消失了,现在是一处乱葬岗,你手上多了十五块钱,你的手上现在有二十块钱了,你的旁边坐着老古,你看见老古,你第一次看见老古,你脱口而出老古惨败我岳母的伤心往事,老古看着你,老古问我,这个人是否来自姚沟码头?
你可以清晰的分辨,我和老古相识已久,我和老古一起吃过饭,绝无仅有的一次,我的婚宴,老古给我敬酒,夸我年轻有为,年纪轻轻就是坐拥三条大船的大老板。
是的,在我独步千里投奔严桥之前,我坐拥三条大船,我长得像猪八戒,却娶了很多老婆,有时就是打碎一个茶杯,我也必须去离婚再结婚,我接受不了失去,更失去不了选择。是我选择了严桥,还是严桥选择了我,一个只有一间咖啡馆的城市,咖啡豆简单陈列在九月的簸箕中,城市的悲伤像墨水掉在白绢,不断洇开,一圈一圈向外扩大。
在成为小说家之前,你知道的,我是一个顶呱呱的船长,我的船从武汉到江阴,只要一个夜晚,老古上船的时候,我的船已经行到安庆,黑咕隆咚的江面,一只小机帆船呼啸而去,老古拖着一个行李箱,来,还是你来打开,你打开了,但是我发誓,我至今也没看一眼。老古打开我船上厨房里的烤炉,把肉挂了进去,不一会儿,又搬出来,用钢针扎眼,肉上密密麻麻全是针眼,老古又把肉挂进去了,老古笑眯眯的,美拉德反应开始了。
一个水手看见振风塔,跟我说,船长,这是你初恋的城市,我点点头,振风塔的下面就是安师院,曾经沧海难为水,我和老古咬着滋滋冒油的肉,突然发现,这肉应该有骨头才对,你递过来一把孜然,你说,你早已把全部的骨头都打成了香料。
有的,我们叫做辣椒面,一个四川的狱友,把我从睡梦中推醒,你们安徽人吃辣都不行,偏偏又无辣不欢。
你是客,你带了好酒,也呆了好久,从头到尾,我们的餐桌上,就只有半包乌江牌榨菜,不能加热,不会产生美拉德反应,无法滋滋冒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