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佐。”
阿德琳轻唤,将胳膊挽上他的脖颈。动作的突然引得他反应一会儿。
“我有一个请求。”
水灵的眸子直望着他。本就哭红的眼圈在怀里闷得有点儿肿胀。
她是带了严肃说这话的,就好像是在郑重地向他情愿。
“嗯?”
“我想,既然都和你直说了。”她目不转睛,脸蛋儿却红通通的。“以前没有勇气说的话,刚才一股脑都向你坦白了。”
“是。”
恩佐并不担心内容如何。他只是在意阿德琳的心情,以及她最终是不是真的要离开。
“我现在有点头晕,你能不能——”
阿德琳忽然噎住了,像是刚才鼓起的勇气又一下子泄出。她是在长久而沉静的拥抱中预备好这句话的。
“你无论请求什么,我都接受。”
“——你能不能抱着我,就在这里躺一会儿?”
她急速而小声地溜出了这句话,整张小脸儿瞬时一烧,但还是努力维持认真的表情。
恩佐有点儿没听太清,在脑海里重新确定了一下。对方却以为他是在考虑。
“你不愿意就算了,恩佐,”她不自觉将对方的脖颈勒得更紧,眼神里也滑过失落,“我知道这很突然,我知道这——”
“可以。”
他平静地答应了。阿德琳一惊,随后是难抑的喜色。
“真的可以吗?”
“真的可以。”恩佐微笑着说。“这有什么呢。”
“我想让你像对待伊兰一样对我。这也可以吗?”
她带着点儿害羞说,尽力保持自己的含蓄。这一种态度的变化,让恩佐仿佛看不出她作为底色的悲伤了。
“……我以前是怎么对待伊兰的?”
“我不知道。”阿德琳轻轻向伊兰瞟去。“在你心里,她应该是最重要的人吧?”
这句话问住了恩佐。就眼下言,伊兰的确是他相对最熟悉的一位。但先前怎样,他并不清楚。
“不是吗?”
见恩佐面露难色,阿德琳不由得补了一句。
“应该是?”
“我猜也是。”她怀抱着的一点渺茫的期望破裂了。“换句话说,请你用对待最重要的人的态度对待我。可以吗?”
“可以。”
他心里却考虑了一下“最重要的人”一词的分量。
“那——”
也没等恩佐进一步表示,阿德琳忽然脱出怀抱,拉着他在草坡坐下。
“我有点儿头晕,恩佐。”
就像是说开场词那样,她有些期待地望着对方。
方才的发泄缓和了她的心情,她表现得好像真从阴霾中逃脱了。自己的命运,到吕泰西亚以后的经历,再往后的恩佐和伊兰的关系,种种不幸都在她的脑海中淡化了。
因为对方给了她甜蜜的允应,原本想也不敢想的情景,现在要被顺水推舟地实现了。她没有预料自己的哭泣,也没有预料能顺着哭泣说出自己的真意。
这一切都来得突然。
连恩佐也被她带得有些恍惚。自己并不熟悉、甚至是刚刚认识的阿德琳,忽然就对自己敞开心扉。他只能被迫承受这一切,同时承受随之而来的巨量信息。
对方期待他开口。他只能开口了。
“你需要按摩吗,阿德琳?”
他凭感觉问道。对方刚欲点头,却又在中途停下,表情有些怅然。
“……‘按摩’。”她重复一遍。“原来伊兰头晕的时候,连按摩都可以享受到吗?”
水绿色的眼眸望向他。阿德琳的情绪似乎不很稳定。
“应该没有。”恩佐怕刺激到对方。“这会是阿德琳特有的待遇。”
“这样吗。”
她犹豫着,没有显得高兴。
“我不需要特有的待遇,只要和伊兰的待遇标齐就可以了。”
“那我抱着你睡一会儿吧,阿德琳。”
恩佐向她张开怀抱。他愿意尽量满足对方。
阿德琳的眼神却又低了下去。
“……‘抱着睡一会儿?’”她喃喃道。
“这不是阿德琳要求的吗?”
“是。是我要求的。”阿德琳想了一会儿,没有说话。
“但恩佐先生,”
等到再开口的时候,她的语气又向原先的失落靠拢。
“一旦你在明面上提出这些,我就忽然感觉嫉妒了。”她又望向伊兰。“她随时都能享受这些,不是吗。”
“你可以留下来,这样以后就能——”
“不会留下。”
她踌躇着倒入对方怀里。二人依偎着在土坡上半躺。
“你不要以为我甘愿为你赴死,恩佐。”
“我理解。”
见她往自己的怀里钻,恩佐顺势环抱住他,让阿德琳的头部垫在自己胸前。另一只手则抚着她的后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