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秒：“你说东山娘娘更偏爱罗刹，指的是在岛上所有种族里，只有罗刹还能繁衍吗？”

游红高兴的时候，眼睛完成一道又一道的月牙，湿漉漉黑黝黝的瞳孔直勾勾盯着游秒，音调高昂，语气中充满了令人不适的谐谑之意：“呀~你发现啦。”

游秒：“……别得瑟了。”

游红厌恶地瞪了游晢一眼：“早就告诉过你了，对东山娘娘来说，只有我们罗刹是特别的。”

她显然还在记恨游秒搬运的竹夫人那句——东山娘娘最偏爱晢蛇种族。

游秒叹了口气，见粗大的游晢未因为罗刹的话有任何反应，安安静静地睡在旁边，不禁心中感叹，太乖巧了，脾气性格这么好，又温驯又老实，难怪招人疼。

可惜正如竹夫人所言，纯血晢蛇基本上都灭绝了，自己侥幸捞到的这条，堪称沧海遗珠。

回忆起误打误撞遇见游晢的过程，游秒觉得不像是自己去捕蛇，倒像是游晢主动选择了他。

可为什么呢？

游秒又问：“你们每隔一段时间就要繁衍幼崽吗？然后等着副本——”

他意识到游红无法理解这个词，于是换了种说法：“等着自陆上王国远道而来的客人结束旅行后一并送走？”

他回忆阿兴还活着时，和罗刹族长之间的问候寒暄。

将所有幼崽驱船送往海外，究竟是为了什么？

游红摇摇头，坦诚道：“这里一点都不好。”

从降世以来，她就一直生活在岛上，过着日落而作，日出而息的无趣日子。

和族长与老庙祝不同，他们这些罗刹，脑海里根本没有被所谓的陆上王国帝王驱赶到蓬莱以前的记忆。

游红微微侧头，用手指梳理自己的长发：“最有意思的时候，就是你们来后的几天，我能吃饱穿暖，又能听到外面的事。”

游秒：“……”

吃、饱、穿、暖。

听起来像是个小可怜。

但一想到屋子里被游红啃得零零碎碎的骨头，游秒委实可怜不起来。

游红道：“我喜欢和你们交谈，听你们说那些我不知道的事。”

每一个寄宿在她家的人都会别有用心地问话，游红并不像其他罗刹那样只将这些游客视作奴隶、食物，她愿意同人倾心交流，岛外的世界对她来说无比迷人。

游秒笑了笑，蛊惑她道：“为什么不跟着他们离开呢？你送行了他们不止一次吧。”

他回忆着游红以前不经意间透露出的一点信息：“你说你不止一次在船上看到陆上王国的码头，那里怎么样？车水马龙，人如潮涌。”

游红顿住了动作。

游秒的手环抱在膝上，饶有兴味地以言语撩拨，他知道对方的兴趣爱好是什么，如今的痛点又在哪里：

“陆上王国的人们怎么样？他们穿什么衣服？吃什么食物？学堂里学什么东西？讲话用什么语言？那里的婚丧嫁娶各种习俗是否与岛上不同？你喜欢那种生活吗？”

游红叹了口气，木屋外的阳光刺目，灼热感似乎透过薄薄的木墙传到了她的身上。

游秒专注地盯着她，眼睛的虹膜在从没关的屋门透进来的光线反射下，变得像琥珀一样清浅，唯有瞳孔依然漆黑，像是一根顽固的尖刺，永远扎在暖意中。

“你不懂。”游红郁郁道，“我们是东山娘娘的造物，不能违背她的任何决定。”

游秒：“违背了会怎么样？”

游红想了想，从身下的白骨堆中挑拣出一块尤为陈旧，已经看不出原本形状的骨头。

“这是我记忆中，散大人带来的第一位陆上游客，写着他名字的木牌已经烂没了。但我还记得怎么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