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讨厌因为他是魔王，所以出现在他身边的所有人，无论来者表达出的态度是敌意还是友好。

成为魔王这件事并非像给游戏中的某个角色更改设定与头衔那般轻松，修改相关的一条数据代码后用一句“嘿，你被强化了，快上！”便可简单地解决问题。

它伴随着死亡、污染与异化。

斯薇特向他效忠，也仅仅只是因为他是魔王。如果历史的轨道出现一丝偏差，成为魔王的是其他人，那么斯薇特的忠心也可以属于其他任何人。

反正不是对夜溯的。

夜溯讨厌所有逼着他成为魔王的人。

“知道，因为吾王你说过很多遍了。”

斯薇特乐呵呵地回答，好像将夜溯的这句话当做了一句夸奖般。说话的同时，她悄悄地用小法术清除了夜溯外套背后沾上的灰尘。

是啊是啊，知道，但死性不改。永远年轻，永远气死上司。夜溯面无表情地想。

“吾王，接下来你打算去哪呢？”身后的人问。

“好兴致都被你破坏了，我当然是要回去睡觉。”

被赌气般的发言扎了一下，斯薇特快走两步，与夜溯并肩，偏头盯着对方的侧脸，解释道：“吾王，我并非是要限制你的出行，只是现在的你并不完全，还不适合暴露在墙那边的视野之内。”

“我的决定，与你无关。”

仍是气鼓鼓的叛逆回答。

“吾王，如果你真的有很想去的地方、想见的人、想做的事，至少让我跟在你身边。”斯薇特无奈道。

心情不好，夜溯的语气随之相当不客气：“你是我养的狗吗？我走到哪你就要跟到哪？干脆回去我就给你定制个吊牌，这样别人就都能知道你的身份，我们两个之间也没谁会走丢了。”

斯薇特身为一名相当年长的老恶魔，在这片大陆上度过了夜溯也难以揣测的的漫长岁月。悠久的时间留给斯薇特许多深深浅浅的独特刻痕，此时显露出来的就是她极好的脾气与耐心。她没有被夜溯刻意的言语惹怒，反而将握拳的手置于胸口，属于恶魔的环状眼中有光亮。

她作为一名骑士郑重发言。

“吾王，很久以前，当我第一次向你俯首之时，我便说过，当你有想要清除的障碍，放心交给我就行。你不必有任何的忧虑，你要做的事，我会替你达成。”

她这是，以为我将夜莺当成必须清除的对象了吗？

夜溯眯眼看着斯薇特，新的想法在他脑中诞生。

“我是想杀了她，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夜溯笑着，面上的表情有几分邪性。突然，他毫无征兆地抓住了斯薇特小斗篷领上的蝴蝶结，扯过来拉进两人的距离。他咬牙切齿的，抖擞出应该属于魔王的威严，一字一顿让对方能够听清楚记明白。

“如果我注定要成为这个魔王，那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活下去。直到属于我的终焉来临，我会亲自杀死我亲爱的妹妹。在那之前，你不准对她出手。”

夜溯不相信任何人，所以一早将自己的真心封存起来，要用的时候榨出一两滴心血，混入干瘪的虚假之中，让其看起来好像是那么真情实感。

好像听进去了的斯薇特若有所思，在夜溯松手转身离开后，对着他的背影灵魂提问：“对了，吾王，回去以后还要做你说的那个吊牌吗？”

……

此时夜溯记挂于心、自己死了也不会的妹妹，艰难地克服了因为剧烈情绪起伏突发的过呼吸，擦去脸颊上的血泪，持弓面对即将前来的兽潮。

而身负消灭魔王重任的两位勇者站在她的身前，保护着魔王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