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尘垂落眼眸,他抿着嘴,修长白皙的手掀起紫色长袍,微微弯曲的腿,当下便要跪下。
“过来。”
赵仪音色清丽。
时尘神色淡然,还未跪下的身子施施然起身,他面无表情得走过一重又一重的金红色纱帐。
赵仪只单薄的红色真丝长裙寝衣外套了一件金色长袍,长发未挽,散在她周身。她容颜极艳,眉眼间上位者的威仪带着她赵仪的傲气,似牡丹睥睨百花。
她神色淡淡看着时尘从金红色纱帐里走出来。
赵仪一直都知道时尘容颜极美,但不曾想几日不见他举止间矜贵优雅,气度天成。
时尘缓缓而来。
赵仪眯着眼,灯火炫煌处,金红色纱帐重重。他一身紫袍,似在十丈红尘里向她缓缓走来。
“罪臣时尘,请陛下安。”
时尘距赵仪身前两步停下,低头拱手行礼。
“何事进宫?”
赵仪并不叫时尘起身。
时尘抿着嘴,淡淡禀告道,“陛下恕罪,臣有十万火急之事,须立即禀告陛下。”
“哦,起来说话。”
赵仪淡淡说道。
时尘直起身子,眼神并不看向赵仪。
“爱卿,为何不抬头看我?”
赵仪声音淡淡,但语气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时尘抿着嘴,复拱手行礼道,“罪臣入宫前,为公事去了趟烟花之地,不敢脏了陛下的眼。”
“烟花之地,”
赵仪似饶有兴致咀嚼着时尘的回复,下一秒,她话锋一转,淡淡问道;“花魁如月好看吗?”
呃。
时尘惊讶出声,转瞬意识到赵仪已然得知了今晚扬州梦发生的一切。
他眼眸越发幽暗。
赵仪如何得知?
这个问题就太蠢。
看来他身上,盯着他的眼睛有很多。
那他们知道到哪个程度上了?
时尘抿着嘴,他要试探下赵仪。
“起来回话。”
上首的赵仪似心情不错。
“臣不知。”
时尘淡淡开口。
“哦?”
赵仪眯起眼睛,言语中还是平静无波。
“臣让飞凤台同僚陈妄代臣前去,故臣不知。”
时尘神色淡淡,解释道。
“皇城传言,孤也有许耳闻,传言扬州梦的花魁如月清冷如月,才满京都。爱卿才华之高,或能引为知己。”
赵仪的声音一直很雍容,如她本人雍容华贵,高坐云端。
可时尘,还未见过赵仪话这么长的时候。
她到底在暗指什么?
难道是原主是个草包,赵仪觉得他在骗她?
时尘略一沉吟,他抬起眼眸,直直看向一身便服,不着脂粉的赵仪,神色淡淡,反问道,“陛下,可会因人容貌与之才华,引为知己?”
赵仪淡漠的神色凝固,良久,响起她极淡的话语,“不会。”
时尘拱手行礼,附和道,“臣亦不会。”
殿内,灯火明暗,金红色的纱帐垂落在白玉石铺就的地上,像巨大的屏障将灯火阻隔,一半明亮一半昏暗。
“罪臣有两件事要禀告陛下。”
时尘拱手。
“讲。”
“其一,罪臣保下四名被追杀的前届考生,”
时尘抬眸看向赵仪,辨认着赵仪脸上的表情变化。
然而,女子神色淡淡,眉眼未动。
他抿着嘴,继续把截断的话语娓娓道来,“这四人皆在前届科举中,向人购买考题。”
“你是说礼部有人泄漏科举考题?”
赵仪微微眯着眼睛,她淡淡的声音似含着冰。
时尘对上赵仪宛若实质的杀意眼神,点了点头。
赵仪眯起的眼慢慢舒展,她倏然笑开。
“陛下,罪臣已派人跟着,至多两日间必给陛下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