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尘从容站起身来,一身紫袍矜贵无比,他俊美无铸的脸上不见酒意。只是那逐渐变多的话语,还有那比星辰还要深邃的眼眸的眯起,都昭示着眼前人已然酒醉了。
陈妄犹自抑郁的心情,被时尘一呵,从发呆中出来,便见他家大人喝多了,连忙挤上前来慌张得扶住时尘。
时尘见陈妄上前,他随意将手一张搭在陈妄肩上,而后抬起脚步便走。
张清梦早在时尘起身时,颇有眼力见的起身相送。
他还在旁边等插话告别这种体面话,没成想时尘完全连面子上的工夫都不做了,直接无视了他,拔腿就走。
张清梦笑呵呵的表情挂也挂不住,黑了张脸。
时尘被陈妄搀扶着快要走出雅间时,他“哦”了声,紧接着风里传来他慢条斯理又漫不经心的告别,“老张,你抽空跟人说声,别让人以为我拿钱不办事。走了。”
张清梦本黑着的脸,在时尘“哦”的开口说话瞬间,便顷刻间变脸,笑吟吟的转过身,准备将话到嘴边的告别送出去,谁知那厮停都不待停的。
张清梦一时间气得心痛。
“老爷,老爷,您怎么了?”
“快来人啊,老爷酒喝多了......”
雅间内的六个姑娘见张清梦背对她们的身子直直倒下来,一时间,扬州梦兵荒马乱。
而这些,都与时尘无关。
他被陈妄搀扶上了马车,车厢内,时尘慵懒的靠在软垫上,微眯着的眼睛轻轻磕开,狭长的丹凤眼里淡然傲慢,幽暗的瞳孔在酒后似漩涡。
“陈妄,进宫。”
“是。”
时尘抚了抚额头,暗自调动体内气机,将酒全部逼出体内。
庞大澎拜的血融境气机,将酒水在体内逼出的瞬间蒸发成空气弥散在车厢里。
时尘眉头微皱,这般大的酒味赵仪怕是不喜,他伸手,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挑起帷裳。
夜风带着凉意涌进车厢内,时尘自挑起的一角随意看去,只见夜色如墨,马蹄如雷,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只有马蹄奔走。马车行进间掠过的房屋,树木,光亮,还有那轮古人今人共看的明月。
他真的穿越了。
时尘垂落眼眸,那身潋滟的紫衣也在汹涌的夜色里染上孤独的黑色。
“大人这两日到处奔走,今夜又与那寿陵县男喝了那么多酒,何不安睡一晚,明日再入宫?”
陈妄驾着马车,低沉的声音自帘外传来。
时尘隐在黑暗中的脸不见表情,只看到他的薄唇微微勾起的弧度。
明日入宫?
此身如浮萍,他有选择吗?
时尘没有开口。
他将全身重量压在软垫上,轻合眼皮,车厢里的独处时间是他目前为数不多的自在。
马车在皇城午门外停下。
时尘下了马车。
他神情淡淡,一身紫衣矜贵无比。
“陈妄,”
时尘抬起脚向前迈去,只两三步又转过身来,看着站在马车旁目送他进去的陈妄沉吟道。
“大人,”
陈妄扯着辔绳的手一松,疑惑应道。
“男人,诗作的好没用,拳头硬也没用,权势才是男人最有用的通行证!”
时尘说完,也不管陈妄什么反应,转身就向东侧门走去。
他一袭紫袍,面如冠玉,眉若星辰,神情淡然中又透着傲慢。此前那一闹,现今谁不识得这位爷,乃新帝宠爱之极的“男宠”。
当下,行礼放行。
时尘施施然朝内走去。
陈妄愣在原地,他原想许是吩咐他耐心等待,或者是其他跟踪科举舞弊案这些。
他从未想过时尘会跟他说这么一句话,明明只是一个“男宠”和一个讨好的狗腿子。
他越来越看不懂时尘,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眶有些酸涩。
时尘在路上逮了个内侍,在内侍的带领下,此刻正往女帝寝宫而去。
赵仪盘着腿坐在龙塌上,她美眸轻合,正在修炼。艳若芍药的脸庞,红润的气血舒展的眉头无不证明修炼极为顺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