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使君,今日叨唠了,府上有要事,我先走了。”
张清梦供着手站在堂中,身后两位家仆低垂着头。
“...来日再聚。”
时尘慵懒坐在首座,他随意搁手的桌案上高高叠了一座银票小山。
张清梦憋出了一句极不情愿的场面话后,脚步还是立在原地不曾动。
时尘懒懒抬起眼皮,在随意一瞥后,张清梦讪笑着带着两位后来赶来送银票赎身的家仆离去了。
八万两银票。
按照天锦帝国官员俸禄来对比的话,嚣张如时尘本人一个月的俸禄一百两。
时尘神情淡然,静坐在高堂悠闲饮茶。
一旁的苏浩然早在时尘开口敲诈张清梦时,就冷汗连连。
“嘿嘿嘿...”
苏浩然手握折扇,贱兮兮得笑着起身凑近时尘。
这家伙这么能屈能伸的吗?
时尘恍若未闻。
“大人,陈妄为您添茶。”
“啊!”
一道阴影从后方落下。
时尘轻瞥了身前的陈妄,陈妄不知是看苏浩然不爽还是什么,在苏浩然凑近时突然上前一步一个大力又一次挤开了苏浩然。
茶水袅袅间,苏浩然抱着牙龇牙咧嘴,毫无书香世家公子的风度。
时尘微不可见摇了摇头,体面啊,做人最要紧的就是体面。
“时哥,”
茶水温热,入口也就寻常。
寒山寺的银针白毫,不过尔尔。
只是。
时尘想起寒山寺外千阶石阶上。
“时哥,这是我的八万两,”
苏浩然肿着个脸,丑笑着双手递上来一把折扇。
这是?
时尘眼眸里染上分认真,这不是苏浩然平日里一直不曾离手的折扇。
这把折扇,可不一般。
有一句话,叫做比你还要了解你的便是你的对手。
虽然时尘不曾将苏浩然放在眼里,但是对身边的人信息的把握是对自己性命的尊重。
苏浩然生于皇城苏氏,现任家主之子,为人争强好胜,极爱名声。苏家书香传家,少家主苏浩然本人更是极爱文墨,只是除了风花雪月外,这苏浩然对于修行一途也是选择了与之才子儒雅的碧玉扇。
那夜临江居设计苏浩然,其就是以这把折扇单挑了黑衣人。
现下,苏浩然要把自己的宝器相送。
时尘扫了眼苏浩然,后者犹在咧着嘴傻笑着。
他其实对苏浩然是极其看不上的。
不是什么情敌。
仅仅是苏浩然这个人没有文人风骨。
沽名钓誉。
趋炎附势。
“时哥。”
苏浩然半蹲着身子双手又将碧玉扇往时尘眼前递了递。
时尘收回打量的目光,只勾了勾嘴角。
“陈妄,让他写下欠条。”
时尘施施然起身,淡淡丢了下句话。
夺人所爱,他时尘虽不是品性高洁之人,但也有他的傲骨,此非君子所为。
“跟我来。”
身后陈妄尊敬得回应道,只是除了陈妄的声音,空气静默了几个瞬间,复响起苏浩然欢呼声。
时尘立在檐下,淡然的脸上薄唇微不可见的勾了勾。
苏浩然的惊讶,以及方才苏浩然的欢呼。
如果真觉得苏浩然好拿捏,他时尘的性命不知道要丢几次。
见风使舵也好。
伏小做低也罢。
世人都忘了,这只是形容人没骨头,不是说人没本事。
身后是陈妄不耐烦的话语与苏浩然的叽叽喳喳,时尘神色淡然,阴谋诡计或真刀实枪,他时尘都接着。
檐下风起,初夏风送花香。
时尘长身玉立,紫袍随风摆动。
公子芝兰玉树,矜贵孤傲。
“大人,这是苏浩然的欠条。”
陈妄站在时尘身旁略退后一步,不与大人同站,是他陈妄对大人的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