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进四月的霸梁,气候算是整年当中最舒适的。
朱成义吃完了早饭,正蹲在草药地前翻着土,准备种下新一批的药材。
他带着老花镜,对着书一边看一边翻着土。
耳边却忽然响起一道清甜的呼唤。
“朱爷爷。”
“你又在种草药呀?”
“... ...”
朱成义一愣。
手上的书啪嗒一声掉到地上。
老花镜耷拉在他鼻梁子上显得分外滑稽,他木木然地蹲在原地朝着门口外望去——
“春桃丫头!!!”
朱成义猛然站起,老腰咯嘣响了一声!
他立时捂住后腰诶呦了一声,柳春桃见此赶紧提着行李箱冲了进来。
“没事吧爷爷?是不是闪到了?”
柳春桃急得娇莹杏眸有些发红,随手将行李箱撂到地上。
朱成义却已经顾不上自己的老腰,抓着她磕磕巴巴地问:“丫头?这是咋了?”
“你,你咋回来嘞?”
“你爸放你出来了?”
朱成义满头雾水,一时间也想不明白。
柳春桃笑着弯起眼眸,笑得如同春日艳桃。
“嘿嘿,我不用他同意嘞。”
“我已经成年啦~”
柳春桃的口音不知不觉地切换回霸梁的口音。
但到底不是生在这儿长在这儿的,便叫她的语气听起来娇憨又可爱。
朱成义傻了好半天,才后知后觉地点头:“好,好啊!”
“好丫头!”
“有勇气,有脑筋!爷爷就知道自己没看错人!”
“爷爷,您的腰真的没事吗?要不要我帮您贴个膏药?”
柳春桃见朱成义还是一直扶着后腰,仍然不放心。
朱成义刚想摆手说自己没事儿。
神色便忽然僵住了。
他拉着柳春桃的手臂哎呀了一声,急切地道:“诶呀!丫头,你咋头一个来我这儿了!你咋不去... ...”
“不对不对。”
朱成义想起如今的顾北山,也觉得头疼。
太阳穴突突跳动着道:“丫头,你先扶着我去马扎上坐会儿... ...也好先有个思想准备。”
“北山娃现在的情况吧... ...”
“哎!”
朱成义想着是给柳春桃打针预防针。
他能不知道柳春桃费尽辛苦还大老远地跑回来了是为啥么?
只是现在的顾北山... ...就跟个活死人似的。
他怎么也得跟柳春桃知会一声,问问她是个啥意思。
朱成义被柳春桃扶着坐在马扎上。
屁股刚挨上呢,柳春桃便顶着双急红了的眼控制不住地问:“顾北山怎么了?”
“爷爷您快说!”
朱成义眉眼暗了暗,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随后指了指对面的位置:“丫头,你先坐下。”
“一两句的说不清楚。”
“你还是先听完了... ...再决定要不要去吧。”
柳春桃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朱成义闲下来的时候也会忍不住想。
春桃这丫头性子天真淳朴。
怕是从没体会过感情这件事。
年轻人总是会在青春年少时喜欢上很多人,但这份感情却未必经得起太多考验。
他们冲动,不计较后果。
等到事情发展的跟自己预计不同的时候,便会下意识地产生想要退缩的想法。
还有就是。
这个年纪的男娃女娃,感情本来就变得很快。
今天对这个爱的死去活来,明天可能就又不爱了。
也很正常,谈不上对错。
朱成义单刀直入,没用任何委婉的方式,将顾北山眼下的情况分毫不隐瞒地全对柳春桃说了。
在此期间,柳春桃的反应却令他无比意外。
朱成义怎么都没想到,等他说完以后,柳春桃甚至还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