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怎么来了?”
苏凌风恭敬朝洛氏行礼,而后瞪着殷瑛,“你同母亲说了什么!”
“侯爷觉得我说了什么?”
“前脚你让琉璃进府,后脚就去祖母和母亲面前搬弄是非,扰得家宅不宁,从前你装得乖巧懂事,没想到背后竟是蛇鼠两端之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盘算着什么!”
还能盘算什么?
当然是盘算怎么自立门户啊。
殷瑛垂首不语,这番角度看去,收缩了明艳的五官,略带委屈的神情,衬出了些许江南女子才有的温婉。
全然无害,想让人摁在心口疼的样子。
苏凌风怔住。
方才的那话,太过了?
“你你你,逆子!”洛氏被张嬷嬷扶着,气极。
“那女子可是妓子!连末等的贱妾也当不得,你这般行事,可曾对得起祖上用性命挣下的这番家业!你竟还让她入清风院!糊涂啊!”
清风院可是后宅主院,当家主母的院子。
两年前苏凌风低调娶了殷家养女,虽是给了侯府夫人的身份,但却将她安排在了偏僻的蓬莱院,鲜少踏足。
“母亲,她是清倌,幼时被人掳到了泉州,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你还年轻,不知人心呐...”
苏凌风接下来的话更是意有所指:
“儿子都想好了,待儿子替琉璃寻到家人,若是琉璃家世不够,那她便直接代替殷氏成为主母,若是显贵之家,到时儿子自会以更高的礼节重新迎娶!必不会辱没了琉璃对儿子的这番心意!”
洛氏见苏凌风竟为白琉璃打算到了如此地步,忙摇头。
她心知,情字上头的男子,是怎么也听不进劝的。
她给殷瑛使眼色,“阿瑛,你说呢?”
殷瑛无语。
让她说?
说什么?
你儿子当着她的面,明目张胆地提出要白月光顶替她的位置,是当她是死人吗?
当初上殷家坚持求娶的人是他苏凌风,如今弃之如敝履的也是他,她殷瑛成了什么?
这般全然不在意她的脸面,说了这些个浑话,还想让她来劝?
呵。
“阿瑛,你愣着干什么,说话呀!”
殷瑛往前一步,纤薄的身姿在傍晚的残阳下是破碎的柔美,唇角露出凄楚的弧度,“母亲,儿媳不愿让侯爷为难,侯爷定是有苦楚的。”
说完就抹泪。
想让她硬着来,她偏就施软招!
苏凌风一怔,从那双蓄满情谊的眼中仿佛看到了从前雨中初见时的娇柔,轻咳一声,语气不自觉敛了两分。
“如此最好,你若乖巧听话,侯府也不会亏待了你。”
殷瑛等的就是这句话。
前世因为身世低微,平日便强硬了作风,以免被侯府的人看轻了去,对待苏凌风也总是端着,殊不知,世上男子,大多是吃软不吃硬的。
既得幸重生,往后余生,不求情爱,只求挣得立身之本,挣脱这侯府,重回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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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瑛回到蓬莱院。
还未消停,苏太夫人院里的婆子便来了。
“夫人,太夫人心口疼,您怎么还不过去呢?”
颐指气使惯了的语气。
前世太夫人但凡有个头疼脑热,都会将她唤到跟前侍疾,折磨人的手段层出不穷,哪有世家大族贵女的风范。
她早就听闻,当年老侯爷征战中与陇西世家出身的太夫人走散,待再寻到时,妻子饱受战乱的苦,大儿子身亡,身边只剩病弱的洛氏和孙子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