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苏凌风却只注意到了称呼的改变。
从前她会恭敬又亲昵地称一声“祖母”,不知从何时起,称呼成了“太夫人”。
“你倒是实诚。”
苏凌风见殷瑛坦言真诚,心境也莫名其妙的平和了不少。
他说:“我知你心中有气,你交出中馈,应是想以退为进,但,你需得明白,你本就是我选来为琉璃造势的替身,此前虽欺瞒了你,但自打你进府后也并未苛待,全府上下也将你当做了真正的侯府主母,阿瑛,你要知足。”
知足?
在苏凌风眼中,竟是她不知足?
前世她有什么错?
不过是太爱了,太在意了,太想苏凌风回头再看她一眼。
多年的侯府中馈操持,日以继夜的翘首以盼,竟能让他厌恶至此,将她喂毒一卷草席扔出了侯府,以至于让她最后沦落乡野,受尽欺辱!
如今,却让她知足?
到底是谁不知足!
“我知足。”殷瑛心中恨意越盛,脸上越是扬起笑意。
“侯爷,我并非故意拿乔,而是日后这侯府的女主人是白姑娘,我不宜再接连露面,若她多去德善堂走动,太夫人接纳她也是迟早的事。”
前世这侯府一家子知道了白琉璃的身世后,太夫人赵氏岂止是接纳,险些将她供了起来。
殷瑛蓦的想起了新婚那夜。
苏凌风深情款款唤她,“阿瑛,前些年我在战场上伤了身子,尚在调理中,我今后会宿在书房,委屈你了。”
他到底多爱白琉璃,才宁肯谎称是自己身子有损,也要为白琉璃守身如玉啊!
苏凌风饮茶,打量殷瑛。
看来,眼前人的性子是真变了?
再看这满院的朴素,又想起了殷瑛只是商户殷家的养女,他的所作所为,好似真有些过分。
“侯府对你欺瞒,自是我对不住你在先,柿子巷有一两进宅院我瞧着不错,明日我将地契送来,后日劳你陪同祖母去龙华寺祈福,可好?”
此话多有些做买卖的意味。
若是京中贵女听得此言,怕是要气得厥过去。
但殷瑛却觉得,如此甚好。
宅子啊...
还是柿子巷的宅子...
那可不是有银子就能买到的。
殷瑛心里暗喜,面上却收敛笑意,目中满是萧索凄然,叹道:“你我之间,已然到了谈买卖换人情的地步了?”
“也不...”
“罢了。”
殷瑛别过脸,尤可见痛苦的神色。
“我知侯爷心中无我,我此刻便对苍天起誓,日后绝不纠缠,若侯府有需我出面之事,尽可拿利益金钱羞辱,我本身就乃见钱眼开商户女,银情两讫,定不叫侯府为难!”
说罢,脸色愈发苍白,回主屋时,步伐都略显虚浮。
苏凌风见状,心里为难,却也是松了口气。
只暗暗道要多在银钱俗物上补偿一二。
午后,殷瑛正在点香。
银霜面露笑意而来,手上拿着精巧异常的匣子。
“夫人,方才侯爷身边的长随杜培来了院外,将这个交给了奴婢,您看。”
里面是一张地契和一些时兴的珠宝首饰。
殷瑛拿起地契,发现地契下一层竟还铺满了指尖大的湖珠,泛着淡蓝的光芒。
“这是...”
银霜也没想到匣子底部还别有洞天,“夫人您看,不仅有湖珠,还有玉珠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