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您奔波,还请入府喝口凉茶。”
王妈妈提前几日便过来打理了,是以马车一到门前,就有下人鱼贯而出,卸礼,入府,一切井井有条。
“多谢小姐。”管家忙谢道。
随后递上一个匣子。
“殿下只觉前些日子王妈妈送去的解暑茶点甚好,今日又恰逢您迁了新居,特让老奴亲自前来回礼。”
“王爷还说,都是一家人,日后可不兴这样在食盒里放心意了,眼下还能想着拿什么回,日后您若又送礼,王爷可只有把府中库房搬来了。”
管家笑得脸上褶子都洋溢着喜庆。
“对了,这十个护卫,都是死契忠仆,是世子爷亲自挑的,还说他如今手头紧,没银子送好礼,便只有送这些实用的了。”
管家捂嘴笑,学着崔络绎的语调说:
“你同我小姑母说,和离本世子爷也是出了力的,虽效果不甚明显,但也要记得本世子的好才是。”
殷瑛和苏珍儿听得差点笑弯了腰。
此间不仅安国公府和安王府送了好些礼来,连镇北将军何府,弘扬将军王府,大长公主的府邸,户部尚书张府,还有其他上京世家都送来了贺礼。
银霜将一切清点造册,已到了用晚膳的时辰。
落日熔金,余霞成绮。
殷青松在这个时候,提着群瑛荟萃的食盒,同殷瑛和苏珍儿二人,一道用了晚膳。
“如今课业可还好?”
前些日子,殷青松给了殷瑛确切答复。
他还是想读书入仕。
神色间已然没了往日的模棱两可,食馆和各个铺子的事宜,都交给了芳菲和吴伯。
殷瑛就借了宋筠的面子,将宋氏一族的印章给了殷青松,让他入了松辉书院。
“甚好,阿姐无需担忧。”殷青松回答。
苏珍儿也同殷青松打过好几次照面,算得上熟稔。
她实在好奇,也就直言问了,“殷大哥,你进松辉书院,有没有人为难你啊。”
殷青松的神色有瞬间的怪异。
虽是不想殷瑛担心,但还是坦诚道:
“自然是有,不过我虽是借了阿姐的关系,但学问并不比他们差,一开始是有针对,但在得了夫子肯定后,也就没人为难我了。”
“不用瞒我。”
殷瑛知道。
定会有人为难他。
且一直都会有。
殷瑛说:“你可会觉得不自在?因为我让你用宋氏的印章入书院?”
殷青松如实点头。
殷瑛猜到了这点。
“我知你学问好,但本朝有律令,商户出身不可考取章藤,松辉,华清三家上等书院,当初宋筠给我印章,便是有此意。”
殷青松有些颓败地低头,“阿姐放心,我定会好好读书,绝不辜负阿姐。”
“不。”
殷瑛坚定的目光,落在殷青松俊朗的面庞上。
他经事少,学问自小就好,虽未表现出傲气,正说明真正的傲气,被他刻意隐藏在了骨子里。
很多道理,若她不说透,便要历许多磨难,栽许多跟头才会明白。
而她,不想殷青松栽跟头。
跟头栽多了,会磨掉士气,会变得瞻前顾后,踌躇不前。
“青松,我不说教,但阿姐这番话,你要听进去。”
“阿姐言重了。”
“凭借关系入松辉,并不可耻。世间能人异士何其多,头脑聪明,擅读书者,不乏千万,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功成名就拜相封侯,有人缺乏时运,有人则孤高自傲,以接受他人馈赠为耻。”
“阿姐今日有幸,得国公府看重,这是阿姐的时运和能力撑起了这份看重,而你是我阿弟,我自要庇护你,故而,这也是你的时运。”
“关系往来,并不可耻,利益是真,人情关心也是真,皆是世俗过客,便坦然些,莫要心中介怀,反影响正事,平白浪费了此等时运。”
“当然,这一切,有一个必然的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