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长乐公主这般模样,鱼承恩心中也不由得暗笑道:这小姑娘真是……刚刚问话时叫我“阿婆面”,现在求我办事,立马改口叫我“鱼老公”。
不过,这能怎么办呢?
谁叫人家既是圣人天子的掌上明珠,又是他契爷高元植当自家小孙女宠爱的长乐公主呢?
鱼承恩也只能笑着回答:“您是长公主,仪同亲王,正宴上的给您留的桌案肯定足够宽的,两人并座也不会有多么拥挤的。”
“那还等什么,小牛,跟我走。”说完,长乐公主便挽起自己好友的胳膊,兴冲冲地往正宴的座位处走去。
这位公主都走在了太子李潜的前头,不过这位太子殿下对于自己这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向来也是没什么办法就是了。
他能怎办?
那可是自己的亲妹妹,又不是其他那些跟他不是一个娘亲的名义“弟弟妹妹”,他也只能宠着、惯着。
可是其余的人,包括传口谕的鱼承恩在内,还有赵无咎、薛承誉却都不能也无法去学长乐公主。只能等着太子殿下令六率摆开仪仗走向高位,他们才能跟在后面,去到那千秋节宴的正席。
“你这厮怎么还不把这大虫放下,我已经让亲随打开笼子,你不要蹬鼻子上脸!”
同样走在后面,见赵无咎还单手提拎着自己带来的那只老虎,就真跟提着小猫似地一点也不觉得疲惫,薛承誉脸都跟擦上了锅底灰一般。
可是,即便这位轻薄公子如何怨怼,周围的宾客们见状如何啧啧称奇,赵无咎却始终我行我故,依旧拿着那只老虎的颈皮。
他只是低头看了薛承誉一眼,说道:“你最好去查查,这只老虎是哪家的猎户卖给你的,你是不是得罪了人家,要不然人家怎么会如此坑害你。”
说完,他屈指一弹,将攥在手里一段断裂的荆棘环弹进了薛承誉怀里。
后者看了看,脸上马上神色就不对了。老虎是他买的,之前驯养以为虎戏的时候,他自然也是懂得这荆棘环是干什么的。然而,此时这个制约如此猛兽的“保险”却断裂了。
而且,他仔细看了看那断裂的茬口,确实不是用利刃划开的,真就是飞毛带刺的样子。换而言之,这东西是自行崩断的。
如果这只猛兽没了制约,再想令其驯顺如前那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而千秋节宴这么多人,备不住它狂性大发就会伤人。
即便周围有禁军,有大内高手照护,这东西无法伤到朝中的那些贵人。
可是问题在于,今日是千秋节宴啊,是圣人天子李隆的生日。
今夜这场大宴上,所有肉食都是今日子时之前宰杀的,再由冰窖取冰镇之以保鲜。
由于今日不适宜宰杀活物,因此席间连鱼脍这种菜肴都没有准备。
面对一只发了狂的猛虎,杀它固然不难,可是这玩意儿真的这么好生擒活捉吗?
想到这里,薛承誉的脸色不由得一白,仿佛手里那段荆棘环套到他自己脖颈上。
不过,又看了眼被赵无咎服服帖帖拿在手中的猛虎,他的脸色也不由变得有些古怪。
“擒猛虎如捉狸奴……这厮是吃什么长大的,真非人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