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菱荷闲闲一笑,摸着自己雪白皓腕上的雕花琉璃镯:“皇子这种事情不是着急就能有的,自我入宫以来,看到了这么多腌臜丑态,倒还不如生个公主的好。也罢,别说闲话了,咱们晚间去端阳殿一趟,看看皇上对心蕊的供词怎么说。”
傅菱荷到了端阳殿门口,便被温鸿客气地请到了一边等候:“对不住娘娘,此刻皇上正在和太后议事,皇后娘娘也在,恐怕没空见您。”
“无妨,本宫等着就是了。”
“哀家听说最近宫里很不太平,彰儿手臂受伤,温婕妤又被毁了嗓子,这都是怎么回事啊?”端阳殿里,太后支着腰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皇帝皇后。
“都是臣妾无能,没管好这些家事,让母后烦心了。臣妾和皇上已经查明,彰儿坠马乃是·····乃是夜深霜重马蹄打滑,他自己没保管好衣裳开了线,勾到弓上出了意外;温婕妤的事是——”
皇后见皇帝看着她,明显是不想让她说出心蕊的事,便乖觉地接口道:“是温婕妤的宫女糊涂至极,替她熬药时偷懒,把体质不相宜的甘棠果掉进了她治伤寒的药中,臣妾已经将那贱婢发落了。”
太后冷笑着敲了几下紫檀木太师椅的扶手:“皇帝皇后未必不知道哀家想说什么吧?”
“儿子糊涂,还请母后明示。”
“按皇帝皇后所言,这些事与沈妃有关么?哀家问得再明白些,沈妃克了彰儿、莲儿乃至于恒儿的事,你们二人信了么?”
“都是天灾人祸,与沈妹妹无关的。”皇后赔笑道,“臣妾断断不敢信这等污人倾听的谣传,都是那起小人搬弄是非罢了。”
太后见皇后的态度无可指摘,又把矛头转向了皇帝:“那哀家怎么听说皇帝褫夺了沈妃的封号,堂堂一个妃位竟然被罚跪在佛殿里连觉都不能睡?若因为彰儿穿了她做的衣裳出了事就如此刻薄,那以后满宫里谁还敢和你们来往,干脆都关起门来各自躲是非好了。”
“儿子处罚了沈妃,只是因为她隐瞒了四公主的残疾,实在是对儿子不敬。”皇帝神色不明地拨着油灯的灯芯。
太后知道皇帝与自己素有隔阂,将神色放缓了些道:“沈妃欺君罔上是她的不是,可皇帝也该理解慈母之心,谁愿意自己的孩子身有残疾的事被他人知道,沦为六宫的笑柄呢?何况哀家听说恒儿虽不是她亲生,她却对恒儿多有照拂,以至于她被你冷落了恒儿也不愿离开她去认庄妃为母亲。你便看在她已知错的份上,别这样无情了。”
“皇上,臣妾想起沈妃有孕时曾被去了的刘婕妤误伤吸了毒气,也许四公主的残疾和她在恪妃腹中中毒有关,如此一来沈妃也够可怜了,皇上就宽恕她吧。”皇后亦是恳求道。她此刻替沈妃求情自然不是走出了大皇子坠马的心结,而是在酝酿一盘新的大棋。
皇帝到底也不是全无心肝,想想天真无辜的四公主,又见母亲与正妻都求情,思忖了片刻应声道:“那就听母后与皇后的,恢复恪妃的封号,封她为贤妃,以安她慈母之心。”
太后倒没想到皇帝不仅复了恪贤妃位分,还升了一级,颔首赞许道:“哀家的儿子到底是有人情味的,哀家到时会提醒她改过自新、叩谢圣恩的。”
太后既然出面护了恪贤妃,皇帝与她也就这么不尴不尬地继续相处下去,只是一直淡淡的,偶尔去鸣凤宫一两次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