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盛献曾经说过,他有一个哥哥。
连阿玖这个名字,也是他的哥哥取的。
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感自心底升腾而起,季匪鸢扭头,大步朝着盛献走去。
不管他们即将面对的危险是什么,只要他现在抓住盛献,抱住盛献,那他就无所畏惧!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刹那,束缚雪千零松下来的手臂陡然朝着他延长而去!
季匪鸢几乎是本能地抬手一挡。
也就在这抬手抵挡的片刻工夫,盛献脚底,亡灵手臂抓住盛献的小腿层层堆积,最后堆积成了一座大山。
大山周围形成一道屏障,挡住了季匪鸢前行的路!
同时,盛献被大山一瞬顶到高空,还未来得及说话,在他面前的虚空,突然被撕裂出一道口子。
一个黑袍人缓慢从中走了出来。
黑袍人抬手取下自己头上宽大的斗笠,露出了一张绝世倾城的脸。
每一寸都是上天杰作,男子美的宛若一滩清澈的泉水,周身的气质也和他的长相一般温柔到了极致,只不过他的眼睛却是闭着的。
看着他,盛献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仿佛看到了一场多年前的梦。
“哥哥……”
下方,捂住雪千零嘴巴的手掌松开,他终于可以说话了。
“周祭!你到底要做什么?”
周祭看着眼前的盛献,笑得还是很温柔。
“阿玖,抱歉了,只差一点,就差一点了。”
周祭朝着盛献伸出了手。
盛献没有躲,那一刻他想的是,如果哥哥要他的命,这条命也不是不可以给他。
然而,周祭不是要盛献的命。
靠近盛献后,他速度飞快,摘下了盛献挂在脖子上,藏在衬衣里紧紧贴着胸口的无事牌。
盛献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待他看清楚周祭手里的无事牌时,眼眶瞬间红了:“哥哥,你要做什么?”
周祭笑着握住了无事牌:“你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
他的声音温柔极了,就像盛献小时候无数个夜晚,他去偷偷找他,他拿着一本故事书给盛献讲故事时的语气。
“阿玖,这里面包裹着季戾的骨牌。”
“它是季戾的命。”
“骨牌若碎,季戾则亡。”
盛献僵硬当场,他想到季匪鸢把无事牌送给他时说的话。
他还以为季匪鸢不过是情趣,却不承想,他竟然真的,把命送到了他的手里!
然而现在……
盛献声音哆嗦,就算他被人打得半死,也不曾求人,可现在,他看着周祭卑微乞求:“哥哥,把它还给我。”
周祭没有说话,他只是笑着加重了手里的力道。
坚不可摧的极北玄铁竟然在周祭的五指间慢慢变形,骨牌碎裂的咔嚓声,隐约从极北玄铁里传来。
盛献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凄厉的惊呼:“你做什么?!哥哥,把它给我!”
周祭还是不说话,他的声音似充斥着无限的怜悯:“阿玖啊,你看你,你什么都守不住。十二年前,你守不住我,今天,你也守不住你的心上人。”
话落,盛献脚下的亡灵手臂瞬间消失,盛献从高空猛地坠落在地。
同时消失的,还有南广场上所有的亡灵手臂。
危机消散,可现在,却没有一个人心里有轻松的感觉。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第一时间落到了季匪鸢身上。
那个漂亮妖绝的少年,脸上此刻出现了第一条血缝。
缝隙从他的颅顶蔓延,途经他的额头,眼皮,脸颊,最后是脖子一直伸长到身体里。
伴随着血缝的出现,鲜红的血汩汩往外冒,看上去触目惊心极了。
而这不过是开始,一道血缝后,第二道第三道血缝又来了。
此刻的季匪鸢就像是一个残破的布娃娃,身上多了无数道可怕的无法缝合的伤口。
盛献静静地看着季匪鸢,终于从喉咙里溢出一声绝望的吼声——
“不!不!”
他跌跌撞撞朝着季匪鸢的方向跑去,跑到季匪鸢跟前停住后,盛献抬手想要抱他,可真的要碰触到季匪鸢时,他又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无从下手。
季匪鸢身上的口子不知道有多少道,他无论怎么抱他,都一定会让他痛。
“阿鸢,阿鸢,对不起,对不起……”
盛献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季匪鸢把命交给了他,可是他竟然让属于他的骨牌,那么容易被人拿走了。
就算那个人是他的哥哥,也不行啊!
盛献急了,他反复翻找他的口袋,想要拿刀子,翻了半天这才想到自己有因缘剑。
盛献拿出因缘剑,抬手就往自己的脸上狠狠划了一刀。
这一刀口子又长又深,从右脸一直蔓延到右胸口:“阿鸢,我陪你,我陪你!”
季匪鸢觉得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