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是他记忆里，最痛的一次。

比他自戕而死时还要痛。

身体要裂开了，灵魂要裂开了，最主要的是看到盛献在他面前自残，他觉得他的心也要裂开了。

季匪鸢哆嗦着伸出血淋淋的手，握住盛献的手腕，他的目光还是那么温柔。

“阿玖，你信我吗？”

“信你。信你，你说什么我都信你！”

“好阿玖，信我，就放下你手里的刀。阿玖，等我，我会回来找你的。”季匪鸢说，“你知道的，我爱你胜过一切，我就算是爬，也会从地狱里爬出来。阿玖，乖乖等我好不好？”

盛献想说不好，可是看到季匪鸢眼里涌出来的血泪，到嘴的话豁然一改。

“好。阿鸢，我等你！”

“就算是死，都会等你！”

季匪鸢笑着点头：“好，阿玖，等……我。”

他一边说着喉咙里一边涌出鲜血，接着，脖子猛地扬起，从他的身体里，隐约被剥离出一道黑色的虚影。

这道虚影似乎穿着一袭古人穿的长袍，他站直后比盛献还高了半个脑袋，他来到盛献跟前，徐徐抬手拥抱了一下盛献。

下一秒，虚影散去，化作清风，季匪鸢的身体仰面倒地，双目圆睁，再无声息。

与此同时，顾狼也瞬间倒地，闭上了眼睛。

还有周围被季匪鸢招来的走尸们，一个个，全部都倒在了地上，仿佛刚才的战斗不过是错觉。

尸横遍野，盛献的脑海里却只记得刚才的那个拥抱。

拥抱没了，他的灵魂也被搅碎了，他看着季匪鸢的尸体，静默许久，最后终于崩溃双膝跪在了他的面前。

他背脊弓起，像一只绝望的野兽，低低的，呜咽地哭着。

可是哭有什么用？

无论他再怎么哭，他的阿鸢也不会再回来！

半空，周祭温柔地提醒他——

“阿玖，是你害死了你的心上人哦。”

盛献哭声一滞，对，是他害死了阿鸢！

是他，是他，是他的错！

“阿鸢把命交给我，我却把他的命弄丢了！”

盛献真的想死。

尤其是主导这一切的人，还是那个他离开周家，苦苦找寻的亲哥哥！

绝望，痛苦，无助，自我怀疑，于此刻在盛献心里达到了顶峰。

盛献的瞳孔深处，银色亮起，明明灭灭明明，他的四肢血液，似乎被点燃了，有真正的火焰在他的体内燃烧，烧得他要痛死了！

看着这一幕，周祭轻笑了一声。

“终于啊……”

然后转身，撕裂虚空，踏入其中，瞬间消失不见。

周祭一走，阴云散开，天空放晴。

耀眼的第一缕阳光从天而降，正好落在盛献身上。

在被照亮的瞬间，盛献抱着头，发出了一声凄厉又痛苦的悲鸣。

“啊啊啊啊啊！！！！！！”

同时，他身上的气势在瞬间暴涨，高台之上，那一直没有反应的万物之门开始轻轻颤抖，涌上了类似于匍匐低头的情绪。

下一秒，从盛献的身体里突然迸发出一团炙热的红色火焰！

盛献，二次觉醒，这一次他觉醒的是火系s s s级强者！

耀眼的火焰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眼球，灼烧着每一个人眼里的泪水。

雪千零抱着顾狼的尸体，看了一眼盛献，又低头在顾狼唇上吻了吻。

“小狼，我等你回来。”

一个小时后。

周祭坐在一个巨大的黑色蝙蝠身上。

蝙蝠从天空一路滑翔，最后来到了一处灰色区域。

他起身，低头看向那灰色的深渊，拿出那被他捏碎，被变形极北玄铁包裹着的骨牌。

他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睛，是极其漂亮的金色，金色和金色中间，有一个黑色圈，看上去奇异又绝美。

他盯着无事牌看着，也不知道做了什么，无事牌竟然在他的手里一点点恢复原形。

等无事牌完全恢复，他直接毁掉了包裹在外的极北玄铁，露出了里面的黑色骨牌。

周祭伸手又松开，骨牌豁然从高中朝着那灰色的深渊直直坠去！

深渊上空，鸺鹠盘飞，深渊内部，死气弥漫，黑雾缠绕，悬崖峭壁之上，鬼影幢幢，然当骨牌落下时，里面的一切都骤然消失安静了下来。

就连盘旋的鸺鹠，都吓得落了地。

终于，骨牌落下。

‘咚’的一声。

深渊尽头，死气最浓郁的地带里，季戾陡然睁开了眼睛。

（本卷完）

（嘿嘿，我会换个封面，封面是季戾的人设图，是水墨画，这样就能有更多人看见。但是不确定能不能换成功，我先换换看。书名搜索《烈骨焚烧》查看。明天晚点搜索，如果没换成功我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