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丫头,爷今天非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规矩!我就是他妈的规矩!在这抽烟怎么了?碍着你丫的屁事了?”一个酒气冲天的男人满脸通红,喝得连舌头都捋不直了,仍旧指着跌倒在地上的许半夏破口大骂,“服不服?不服老子他妈的还打你信不信!” 许半夏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按着自己的额头,十分费力地站起来,眼神已经有些虚,甩了甩头极力使自己稳住,腰杆依旧挺得笔直:“这里禁止吸烟,请你立刻掐灭烟头或者出去。你刚才动手打我,走廊里的监控都拍下了,我会追究到底的。” 徐京墨和顾南星前后脚赶到,看到的正是这幅画面,人群包围中心的许半夏,光洁的额头上似有伤口,鲜血顺着眼角一路往下滴,娇小的她比面目狰狞的醉汉矮了一个头,挺直的脊背却透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眼神沉静,字字句句铿锵有力,带着股韧劲再次强调:这里禁止吸烟,请你立刻掐灭烟头。 “听说是急诊跑过来撒酒疯的醉汉,小姑娘让他别在这抽烟,就动手了。” “哎哟……这医生也是倒霉,碰上这么个人。” “谁打谁额?看着这醉汉伤得比较重啊……” …… 走廊里面聚满了看热闹的人,患者和家属基本按兵不动,只是不停地在议论,护士们跑着去各科室叫人、还有的去打安保室的电话,几个医生即使到场也不敢轻举妄动,这种事情,可大可小,管了说不定跟着一起倒霉。 “追究?我打死你看你怎么追究!大不了进几天局子!我跟你说,我里面有人!我不怕!”醉汉一巴掌正要甩到许半夏的脸颊上。 顾南星冲上去拦住那醉汉的手,将半夏护在自己的身后。 外科医生的臂力,不是吹的,那醉汉被顾南星这一扼住,根本动弹不得。 醉汉看又来一个穿白大褂的,还是个身材高大、力气不小的男医生,一时之间不敢轻举妄动,手被擒得吃痛,嘶嘶直喊,但嘴上依旧骂骂咧咧:“怎么着?想跟我动手?来啊!都看看!医生要打人啦!医生打病人啦!” 那人指着自己骑电瓶车摔下来擦破皮的腿,说是医生打的。 顾南星看着许半夏额头上的鲜血往下滴,心里像是突然被刀剜过一样,平时做手术的时候,患者的鲜血即使像水柱一样喷,他也是从容自若地操作,不会像这样心慌。 “你等着去警察局醒酒吧。”顾南星目光凌厉,狠狠看了那醉汉一眼,甩开他的手,然后一手揽着许半夏的肩,一手扶着她的手,将脚步虚浮的她重量都靠在自己身上,缓缓离开。 几个护士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顾医生,平时的他温和有礼、淡漠疏离、从不多管闲事,不带烟火气的他今天居然冲冠一怒为红颜了?真是稀奇。 “妈的还敢跟我放狠话是吧!”那醉汉被顾南星的话和眼神彻底激怒,醉醺醺的路走不稳,但是还踉踉跄跄地往前冲,手臂已经扬起来,拳头也已经握紧,正要朝许半夏的后脑勺砸过去。 徐京墨剑眉皱起,敛了敛神色,几步快走上前,抬腿就是一脚,正中那醉汉的胸口。噼里啪啦叮叮当当,那醉汉被踢到在地,还撞倒了走廊上护士的推车,瓶瓶罐罐的药瓶、输液瓶碎了一地,满地狼藉。 顾南星和许半夏听到这边这么大动静,不禁回头,然后就看见徐京墨双手插袋,长腿踩在那醉汉的身上。 他怎么在这?不是去中药费拿药去了么。许半夏秀眉微蹙,想叫住徐京墨让他别在这动手,但是这会儿脑子晕晕的,也没力气喊了。 此时此刻的他,好像有那么一点帅。 “医院是你撒酒疯的地方么?”徐京墨解开西装扣子,活动了下手腕,冷冷地问脚底下踩着的醉汉,“医生是你随便能打的么?” “你!你!”那醉汉动弹不得,挣扎着大喊,“来人呐……医生!医生打人啦!” 徐京墨加重脚下的力道,耸耸肩,摊手,表示很遗憾:“我不是医生。” “那你是谁!妈的!报出名字看老子不叫人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徐京墨想了想,幽幽地回答了一句:“我是医生家属,你刚才打的那个女医生,很不巧,是我未婚妻。” “未婚妻?”醉汉这时候跟徐京墨讨不着一点儿便宜,嘴上骂得更脏了,已经开始以许半夏为圆心,她的各种女性亲戚为半径,满嘴喷粪。 徐京墨皱着眉,揉揉自己的耳朵,实在是听不下去,弯腰拾起几块玻璃碴,凑近那醉汉的耳朵,嘴角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微笑:“你再乱说,信不信我让你把这些玻璃碴吞下去?” “你敢!”那醉汉声音已经有些发抖,但仍强撑着,想要吓唬徐京墨,“这儿是医院!你敢胡来?” 徐京墨笑容更深了:“这儿是医院。所以你要是把这些吞下去,我保证你死不了。洗胃、做手术、插管抢救什么的……医药费我替你花就是了,你估计得受些罪。” “有……有监控!我让你坐牢信不信!” “监控里拍的是你故意伤人、破坏公共场所秩序。我嘛……顶多算个防卫过当。”徐京墨想了想,又摇头,语气嚣张,带几分玩味,“不过我养的那个律师团,可能会把我说成见义勇为。” “你!”那醉汉看着一地的玻璃碴,心里有些害怕,想了半天决定还是先求饶,“对不起……我错了……你先把脚拿开……我要喘不过气来了……” “跟我道歉有什么用呢。”徐京墨脚下力道不减。 “我回头跟你未婚妻亲自道歉!” 徐京墨这才把脚拿开。 那醉汉着急忙慌地爬起来,等站稳了之后,低头斜眼打量着徐京墨,趁他不备,从裤子口袋掏出一把折叠水果刀,朝着徐京墨,狠狠发力:“我亲自道歉你麻痹!捅死你个萨比!” “啊!!!天哪!”周围的人吓得惊呼起来,这醉汉竟然有刀! “小心!”许半夏也不禁喊出声来。 徐京墨闻声,反应也很快,余光看到匕首,下意识拿起身旁推车上的拖把挡了一下,侧身闪过去,然后拿拖把杆往醉汉手腕上用力一打。 水果刀被打落在地。 抬腿又是一脚,这一脚,徐京墨用了十分的力道,那醉汉被踢得摔在地下爬不起来,嗷嗷直叫,肋骨恐怕都断了几根。 徐京墨把甩甩手,将皱了的西装脱下,嫌弃地往走廊上的垃圾桶里随手一扔。 医院的保安们总算是赶到了,场面控制住后,看热闹的人也渐渐散去。 “徐总……”保安的头儿一眼认出了徐京墨,心里一惊,再看他手上被水果刀划了一道口子,头上更是涔涔冒冷汗,“我带您去找医生检查包扎下!” “你们的安保工作就是这么做的么?”徐京墨冷声质问,“出了事情来得真快。” “是我们失职了……” “还是你们见惯了医闹,非得闹出人命才出面?”徐京墨步步紧逼,保安的头儿被问得哑口无言。 “徐总……先去包扎吧……流着血呢还……” …… “走吧,伤口再不缝合要破相了。”顾南星轻声提醒许半夏。 “嗯……”许半夏回头看了徐京墨好几眼,发现他都在和保安说话,根本没往这边看,他好像也受了伤。 “需要先清创,再局部麻醉缝合。”顾南星还在想留疤的问题,思忖半天开口,“我给你缝,待会我去整容科拿美容线。” “噢……”许半夏傻乎乎地点头,她这会儿心思不在自己的额头上,“那个人说的未婚妻……其实……” “有什么待会再说,你先别说话。”顾南星小心翼翼地扶着许半夏在他办公室坐下,“我去一趟整容科。”说着,风一般跑着出去了。 “噢……”许半夏眉眼低垂,黑长的睫毛又卷又翘,大概顾南星对她莫名和别人结的“娃娃亲”并不感兴趣吧。 许半夏拿起桌上的镜子照了照,自己面色苍白不说还满脸血,头发散乱,狼狈到死。 会破相么…… 胸牌好像也丢了…… 实习的第一个夜班,她是真的没想到,会这样惨烈。 正发着呆,科室的门猛地被推开,顾南星应该没那么快回来,再一看,原来是徐京墨在一众人的簇拥下进来了。 “医生呢?!赶紧给徐总包扎下伤口!” “徐总,您别站着了,快坐下。” “出了手上,还有哪里不舒服么?” “我给您去倒点热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