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钦若说:“回陛下,怎么会不知道呢,先帝当然是知道的,大概是有意留给陛下收天下心之用的吧。”
真宗听后龙颜大悦:“爱卿所言极是!既然如此,朕便依爱卿之言,将这些赋税全部蠲免,让利于百姓。”
真宗颁布诏书,通告全国,宣布将五代以来拖欠的赋税一律免除。
天下百姓无不欢呼雀跃,真宗的威望日隆。
而王钦若因此得到了真宗的赏识,成为了皇帝身边的红人。
其实,蠲免天下逃赋的主意并不是王钦若最先提出来的,而是道州判官欧阳观。
没错儿,是本小说的主人公欧阳修之父欧阳观。
原来,王钦若既为三司属,已经成为朝廷重臣,道州(今湖南道县)判官欧阳观投书建言免除陈旧田赋。理由是自五代迄今,天下逃赋之事一直没有处理完毕,新赋旧税一起算,百姓哪能撑得住?
王钦若首先觉得这个欧阳观以一州判官之卑微居然敢言天下事,为民请命精神自可嘉,而经验实在不足。
因为蠲免天下租赋,妥妥是一件天大的事体,岂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判官所宜置喙的?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连这样简单的道理都不懂,还做什么官!于是心中对之颇为不屑。
便简单回了几行字的信,大意是说:你的建言信已经收讫,本官会认真研究,望立足本职工作,祝你好运。
转念一想,虽然这不是欧阳观这种级别的官员所应该操心的事,但不失为他自己一个难得的机会。
如果由他来建言新皇帝,新皇帝若不予采纳也没有多大关系,大不了束之高阁罢了,不会有任何罪状,因为他已经具有向新皇帝建言的资质了。
再说了,新皇帝即位之前已经蠲免过所辖十七个县百姓所欠的田租,已表明其对百姓有所体恤。
从另一方面说,若是他的建言被采纳,那意义则大不一般了,这等于昭告天下新皇帝是忧国忧民的主儿,而作为建言人的他,则是忧国忧民的忠臣啊。
因此王钦若连夜指挥属下加以整理、充实欧阳观的文书,翌日以自己的名义向真宗上表。
真宗看后并未当即表态,不过从他的神情看来,他对此是很感兴趣的,王钦若不禁心中暗喜。
当然他没有必要申明这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欧阳观首先提出的。
但不管怎么说,在真宗那里,王钦若赢得了既上替君主着想下替百姓做主,又肯实干的好印象。
没过半年,王钦若的蠲免逃赋的请示就有了前面所提到的结果。
真宗对近臣说:“先帝尚健在的时候,就准备这样做了,朕只是继承先帝遗志罢了。”
真宗没有亏待王钦若,让学士院对其进行特试,这算是“特招”了。
真宗审阅过王钦若的试卷后,面带微笑,对学士院众臣说道:“朕觉得这个叫王钦若的人很不一般啊!他不仅在处理政务方面敏锐过人,而且文学才华也相当出众呢。如今西掖那边正缺少人手,我看可以特别任命他去任职。”
就这样,王钦若凭借着自己出色的随机应变才能和真宗皇帝的赏识,顺利地成为了右正言,并兼任知制诰一职。
实际上呢,皇帝也是人,只不过他比任何人都更加希望留名青史。像真宗这样的仅凭宗法关系继大位而本身又没什么功德可言的皇帝,更急于建立事功。王钦若的上表正好迎合了真宗的心理,所以真宗很是受用。
而王钦若上表的另一面,无疑是在表白他作为判三司催欠司所做出的成绩,总之是互惠互利,王钦若甚至是超预期地达到了他的目的,这使他不由想起了当年祖父临终时所说的话。
成为知制诰,就意味着成为了代天子“制言”的近臣与顾问,同时也算进入了士大夫精英的圈子。
王钦若颇具争议的政治生涯,就此正式启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