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我已经拿到了这份活化的【启迪】。”

艾瑞汀不动声色地说。他向前举起手杖，随后又把拉什那从上面拔了下来，放在手心给鲨狗看。他并不担心对方动手抢夺，自己现在的身份是月神眷属，任何一个具有智能的生物都不会在现在的情况下贸然对这样一位眷属发起攻击，就算是鲨狗也不会。

更何况在它看不见的地方艾瑞汀早已显现出了他的真实形态，袖口和领口看不见的阴影里密布着獠牙外翻的裂口，以及微眯着的紫色眼睛。

就算对方突然发难艾瑞汀也有足够的信心击败它，无数的眼睛会在一瞬间把它拖进梦境深处，而在它恍惚的瞬间艾瑞汀便会用手杖剜出它的心脏，就像过去数年间他对待恶魔们的那样。

鲨狗没有动作。它用那狭长但却一点也不显得阴险狡诈的眼睛打量着这颗头颅，脸上的表情却是深深的忌惮。

雨果神父告诫过它不要小看活化的【启迪】。

你要当心，法尼。神父的声音恢弘而高远，仿佛洞悉万事万物。他的法力无穷无尽，不论怎样施法都不会因精神干涸而崩溃疯狂；他的知识渊博如洋，随手便可以用出无人知晓的秘法；他的形态诡谲莫测，单凭一个头颅他可以藏身在任何一个哪怕是看起来完全不可能的角落，不论是活人的腹中、轰鸣的排气管道还是肮脏恶臭的粪坑都不在话下——只要他想的话。

而现在这个【启迪】被眷属大人以这样一种滑稽的方式展现在鲨狗面前，它又怎能不忌惮眷属大人的权能呢？

“您的力量配得上眷属的身份。”

鲨狗深深地看了艾瑞汀一眼。

“但我可否冒昧地问个问题？”

“说吧。”如果拒绝，说不定反倒显得有些心虚了。

“您为何要把一本笔记塞在这个【启迪】的嘴里。”

这个问题它想问很久了，从注意到这颗头颅起它便被这违和的东西所吸引了注意。法尼见过不少被捕捉的人类，为了防止他们大喊大叫，绑匪们通常会往他们嘴里塞上一颗苹果、一团烂布或者干脆用布条捂住口鼻。

可用书堵住嘴它倒是第一次见，这让它十分好奇。

难道这是某种我所不知晓的秘术吗？

“为了保证收容的稳定与安全。”

艾瑞汀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启迪】自身不具有力量，他的力量都来自于外在，借用旧神与飞升者的法术，因此他的每一道攻击都要有手势和咒语辅佐。只有一颗头的法师本就是斩去双脚的猛禽，而封上他的嘴则无异于折断他的双翅。四肢俱断的猛禽是没有用的，只能待在隆重坐以待毙。”他目光炯炯地看向鲨狗，像是高居于台上的判官，盯得鲨狗猛地心悸了一下。

“说起来，你还没有告诉我，雨果神父需要他有什么用呢，单纯的需要知识吗？”

鲨狗犹豫了，不是因为它在怀疑眼前之人的身份，也不是因为在斟酌眷属大人是否适合知情此事，而是雨果神父本身对它的交代也就语焉不详。只是它拿不准是否要对眷属大人说实话。

如果这位眷属大人脾气暴躁，喜怒无常，一句回答不合他意就暴起伤人，也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身为鲨狗部落中最强大的战士，法尼并不畏惧死亡，但它极其害怕不明不白，毫无尊严与荣耀的死亡。

因为一句话说错而让眷属大人出手杀掉自己什么的，这种事情不要啊！

最后它决定还是老实交代为好，因为眼前之人总体来说还算和善。

“雨果神父并没有告知我具体的内容，只是反复叮嘱我一定要把这个【启迪】拿到手。”

它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将功补过一般地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