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蚀机关,员工宿舍。
玛丽娜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睡眼惺忪地看了一眼一旁的钟,赫然已经九点多了。她暗骂一声,一边痛心疾首地说才放假几天自己为什么就变得如此堕落一边匆忙地穿衣服,同时还不断寻思着自己够不够赶上净蚀机关的早饭。
距离那一夜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按理来说早该重新上班了。一切都重回正轨,月神教团在那一夜的血流成河后便再没了踪影,雨果神父和绅士喵全都不知去向——不论是本体还是分身皆是如此。第八组“送葬清道夫”的职员把那晚的战场打扫得干干净净,现在那里已经一点也看不出来曾发生过惨烈的战斗。
那天的战斗里尽管她全程待在红龙的车厢里,但还是被某个斜角里冒出来的法术轰掉了右臂上的一块肉。伤口很深,足可见骨。她因此在医院里心安理得地躺了一天,随后便被放了出去。之后的几天仍是假期,玛丽娜却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
她从小在孤儿院里长大,六岁的时候被一对年迈的夫妇收养,住在外城区——也就是上城区和下城区的交界地——的一栋老旧房子里。养父母在附近的工厂里做工,每天早出晚归,可收入都不高,但对她这个养女很好,会用攒下的钱在她的生日买下廉价的硬饼,涂上奶油,点缀水果,做成简陋的生日蛋糕端到桌上。
她在附近的公立学校里上完了小学,随后再先后送走了她的养父母,他们都死于一场席卷下城区的伤寒,而他们家中的存款并不足以让他们购买相应的药物。在那之后不久玛丽娜便因为付不起房租而被从房子里轰了出来,在寒冷的冬季里徘徊在伦丁尼的街头。
那个冬天很冷,和她一样的流浪汉不在少数,但很多都冻死了。玛丽娜虽然比别人要不怕冷一些,可仍旧被风雪冻得肢体通红,僵冷无知。
那年神诞日的晚上她本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就和无数普通的流浪汉们一样。她窝在街角裹着一床又破又薄的毯子,哆哆嗦嗦地等待着自己生命的终结,像是被人遗弃的小猫。
但就在这时一个人影踏破风雪而来,笔挺而考究的白西装和飞雪融为一体,像是潺潺溪流汇入湖水,无影无踪。
“玛丽娜.奥克赫特。”
安用清越的声音说道,铁灰色的面具盖住了她的表情。可这样的声音在玛丽娜耳中听起来却如同天籁,像是天国大门前的天使,温柔地俯下身去在你的额头上留下轻吻,耳边回荡着她的低吟浅唱。
“跟我来吧。”
从那之后玛丽娜成为了净蚀机关第九组的一位职员,跟着安在熔炉之心工作,几乎再没踏出过净蚀机关一步。
这样的经历让她完全养不成什么像样的爱好,很长时间对于她来说跟在安身旁做研究都是她生命中唯一的部分。于是在百无聊赖地荒废了几天后,她决定提前回第九组上班。
可当她拖着打了绷带的右手走进熔炉之心时,却没发现自己老师的影子。
“组长大人现在也在休假,她最近领导的项目也已经在前几天完成收尾。换而言之,就算在第九组的建制之内,你也仍在休假,更何况现在你被划入特别行动组,出勤全由勒迦德总长安排。”
第九组的副组长向她解释道。
“所以说,现在暂时没有需要你做的事情。更何况你现在伤还没好,所以还是好好休息吧,就算是去地面上透透气也好。”
玛丽娜叹了口气,决定接受他的建议。思考了好久之后,她把今天的目的地选在了下城区。
或许是时候去看望一下自己的养父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