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坠入深海般的窒息感，漆黑占据了整个视线。但这样的感觉只持续了几秒钟，很快笼罩着绯红色的景象在艾瑞汀面前缓缓展开。他发觉自己正身处于一座灯塔之上，血色的光芒映照出眼前不远处那个独自站立着的高大身影。

“又见面了，格尔曼先生。”

绅士喵转过头来，脸上挂着那副惯常的笑容。

艾瑞汀用指尖轻轻敲了几下自己的脑门，眼底紫光模糊地闪过。但出乎意料面前的景色只是振动了几下，像是信号不佳时电子显示器上的雪花屏，随后又恢复了稳定。

这让他有些吃惊。身为基石是【无尽】，又带有少见的【欺诈】性质的要素使徒，他对梦境和幻象的造诣要比绝大多数人高得多，寻常的幻境他只需要动动手指就能摆脱。

但是现在他失败了，这个梦境的坚固程度远远超乎他的想象。艾瑞汀脸上的表情严肃起来，瞳孔像是火焰一样熊熊燃烧。这次周围的景色抽搐得更加严重了，像是某个闲的没事的顽童把油画上的涂料用小刀刮去又重新涂上。但预想中的崩塌没有发生，梦境仍旧维持着。

“不要浪费精力了，格尔曼先生，这个梦境你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打破的。”

绅士喵做出一副坦诚相待的诚恳表情。

“虽然我不懂梦境的艺术，可这本来就是雷尔大人的权柄啊，只要有一些关键的道具，身为神之仆从的我能短暂借用祂的力量也是非常合理的吧？”

伴随着它的话语，艾瑞汀发觉从上方投射而下的绯色光芒开始慢慢转动。他抬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猩红色球体，以及球体上那张巨大的人脸。空洞的眼睛聚焦在无尽的远方，无唇的嘴将牙齿裸露在外，嘴角向上扬起直到面部的边缘，露出令人惊悸的淡薄笑意。这正是艾瑞汀在和剧院中的怪物对视时偶然窥见的形象。

他们隔着数百米的距离短暂地对视了片刻，无事发生。随后那张人脸缓缓地转动，回到了它原本朝向的方向。

“只是个徒有其表的赝品罢了。”

“格尔曼先生果然敏锐过人。这的确是个赝品，我们称之为‘伪月’。倘若在你面前的是真正的雷尔大人，甚至单单只是祂的一个分身，刚才那下对视都足够让你的理智崩溃。”

绅士喵点了点头，认可了艾瑞汀的说法。

“所以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艾瑞汀接着问了下去。这是一座灯塔，一边是日落海，另一边则是整个雅楠镇。他把目光移向雅楠的方向，那里仍旧灯火通明，只是察觉不到一点动静，就像是整个镇子的居民在一瞬间之内全部蒸发了一样。

“哦，格尔曼先生，看来你确实应当多多研习一下我们的教义了。东方有个军事家曾经说过：‘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倘若你来日准备加入我们的行列，提前了解这些事情便是锦上添花，倘若你固执地想要与我们为敌，对我们多了解一些也对你有不小的帮助。”

绅士喵语气遗憾地说。

“只有一种情况下我们会使用‘伪月’，那便是当我们准备举办一场‘祭礼’的时候。”

“祭礼？”

“准确来说应该称之为终末祭礼，一个结束所有节日的节日......身为【无尽】的要素使徒你应该很清楚，格尔曼先生。【无尽】的本质是【可能性】，只要有足够多的可能性一切都会发生改变。在我们的认知里一个夜晚长达四年，但或许在世界的另一个角落里有那么一个地方，它的一夜只有短短的十二个小时，这些都是完全有可能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