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钻了飞曦的暖怀。这小屁孩儿,便再也撑不住了。
一个劲儿埋头蛄蛹。一个劲儿闷声嚎啕。小身板筛糠般的颤栗痉挛。
“哦。哦。哦……不哭啦。不哭啦。再哭啊,藏儿那野猴子小元神,可就又偷摸溜出去耍啦哈。藏儿。不哭啦……”
仕囍一边哄着小屁孩儿,一边趁这幽冥黯黑偷偷抹掉眼泪。
“囍帅!快看!”归宏惊恐万状着,指了指遥遥天地之间。
极尽摧残蹂躏过后。天地玄黄,奄奄一息,就赌这最后一口气息,轰然爆出一线炽烈光明。扑尽最后一缕乌黑糜黍。
“十万金矢男儿。十万森森白骨。可作数?”仕囍无奈地摇摇头,向着归央归宏兄弟俩,惨然一笑。
四位黑衣蒙面人,下了王城箭楼,直奔禁城王宫。
一路所见所闻。但凡,没有直接暴露于乌黑糜黍中的生灵。无论人畜,皆毫发无损。
一路泾渭分明。哪是金矢军卒。哪是血戎甲士。
一路满街满城。顶盔掼甲,包覆的却无一不是,森森骷髅。
一路不忍直视。血戎骷髅拎着金刀,砍杀横刀躲闪的金矢骷髅。
骷髅甲士,骑着骷髅战马,挺枪拧刺,另一具骷髅甲士,另一匹骷髅战马。
金碧辉煌禁城。巍峨恢宏宫门。归央归宏兄弟俩,愣珂珂地仰望着一匹高头战马。
除了恐惧,更多是后怕。赶紧逃离彰河两岸。逃离孕育乌黑糜黍的故乡。
“喝!狗日的。老杂毛。老石坦。你也有今天啊!”归央围着高头战马转了好几圈,愤愤地咒骂,细细地端详。
金盔金甲金刀。完好无损。独独骷髅马上,屹立不倒着一具白骷老石坦。
刀锋直刺天际。怪可惜了的。半成品。徒剩一副花样架子假把式。吓唬谁呢?……下巴颏原来不是圆的呀,方方正正,乌漆嘛黑的洞洞。
归央,腾空跃起。手起刀落,嘎巴一声。那颗镶着仨窟窿的脑袋。
血戎第一武士。金刀老将石坦的脑袋。哗哗啷啷地滚进了臭气熏天的窨井里。
咯咯蹦蹦,噼噼啪啪的。无头白骷,连同驮着它的骷髅马,碎了一地。碎了一地的,等待清扫的白色垃圾。
归藏耳畔,轰鸣般的咯咯蹦蹦,噼噼啪啪的动静。满街满城,等待清扫的白色垃圾。
大祭司许鸣,一早逃之夭夭了。只瞄了一眼序幕,许鸣就吓得屁滚尿流。仓皇逃回祭司峡谷了。
滋溜一下,钻进阿婵被窝里。瑟缩着蜷作一团,汗毛根树,呓语不止。
“决不可能!虚空最大!万象难逃!……除非?‘冰砖里捂着的’,‘黑缎子枕头包袱’,恒温冷藏的意思么?……细菌?以碳基血肉为食的细菌!”
当那一抔乌黑糜黍,尚未吞天噬地的当口。许鸣便自信爆棚着,哼着小调,屁颠儿屁颠儿着,追了过去。
就不信了。空掉连疆,幽祀。空掉万里江山。就空不掉这小小一抔,乌漆嘛黑的破玩意儿。
哈!许大祭司。拯救苍生于倒悬的NO.1号案例。新鲜出炉咯。
可!极微极柔的糜黍。就这么从许鸣恣意舞弄的分子,原子,夸克中,洋洋洒洒地,四散飘零而落。无一覆着。无一空掉。
“囍姨姨。若。老石坦白骨堆上捡到的。给您。”
归藏,拎着一支精致的红泥酒葫芦递给仕囍。
仕囍,拿着玩了好一会儿。喜欢得系在腰间。
“小样吧。许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