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兜了一圈，还是回到自己手里。
再抬头时，湛晴早已泪花盈盈，她张开手给了班长一个大大的怀抱：“就知道是我！”
她拍拍班长的背：“我会幸福的，放心好了。我给不了你的，一定很快就会有人补上……”
班长推开湛晴，闪进电梯：“我要迟到了。”
湛晴看到她眼里似乎也禽着泪水，便摆摆手道了再见，目送电梯门合上后，转身返回公寓。
湛晴不知道的是，就今天她们喝的这点酒对身为东北人的班长而言只能算开胃菜，但这么些年班长就是心甘情愿地一次次陪酒量奇差无比的她一起“醉”。
回到公寓阳台，梦佳似乎经过这一小截的休息时间清醒了一些，她好奇打量湛晴带回来的礼物，知道礼物的来源后，梦佳讪笑了声：“班长还是这么以自我为中心，礼物当然要送到你心坎里！你等着！”
梦佳说完后，踉跄从沙发上放着的包里取出一本文件夹，拍到湛晴面前：“给你！”
湛晴打开文件夹，里面的透明文件袋里装着一张张草稿纸。
湛晴差不多把头埋进文件夹里，翻了几页，才意识到草稿纸上是楼凡希的字迹。
她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娄梦佳，梦佳努努嘴示意她认真看，而她这时早已酒上大脑、眼神模糊、哪还能专心致志看东西？
梦佳便没耐心地边翻边指出草稿纸上重复出现的同一个名字：“看，每张上面都有好几个你的名字！大部分都是他开会用的草稿纸，够你乐好一阵子的！”
湛晴开心地大笑，珍视地隔着透明袋触摸楼凡希的字迹。多么好的礼物！
湛晴抬头看向娄梦佳，眼里的泪不争气地流下。
“你们都准备礼物给我了……我都没这个意识……”湛晴冲过去抱了下梦佳，才不管她嫌弃地要挣脱，还是紧紧抱了下才放开。“我给你回个礼好不好？看中什么随便说！”
娄梦佳难得笑了笑：“我想要的……你不会给。”
湛晴举起右手，做发誓状：“我发誓，你要什么，随便拿，我绝不拦着！”
娄梦佳的眼神突然变得深邃、幽黑，让湛晴看不透。
“那就楼凡希好了。”娄梦佳轻描淡写回了一嘴。
湛晴瞬间愣住，发誓的手也僵在半空中，好半天反应过来，拍了拍自己的脸，确认是在现实中，看了眼娄梦佳，不知道她是认真还是玩笑。
湛晴突然心里有丝害怕。她尽量让自己意识恢复，慢悠悠说道：“你刚才说礼物得送到人心坎里……”
“是啊！楼凡希……”娄梦佳边说着，眼神里边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悲伤，湛晴疑心是自己看错了，可心里却仍是不安。
娄梦佳捏起桌上的红酒杯，把里面的半肚子红酒一饮而尽。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当你们的情感顾问？”娄梦佳**式地盯着湛晴：“是因为人好？还是你天真地以为是因为你？”
湛晴的酒早已吓醒了一大半，她摇了摇头，既是否认，也是表示不知道。
梦佳正色道：“是因为凡希……可是，这么久了，他的眼里还是只有你……”
梦佳继续倒酒，湛晴吓得一动不动。
梦佳举起酒杯，一字一句地对着湛晴说道：“现在，终于，他要结婚了！他终于要结婚了……”
梦佳抓起湛晴的杯子，往里头倒了点酒，把杯子硬塞进湛晴手里，举着自己的杯子和它碰了一下，莞尔一笑，道：“不要再把我当情感顾问了，这就是我要的回礼。”
“咣当”一声，湛晴的杯子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破裂声，酒溅出在四地。
湛晴感觉脑里也像杯子一样炸开。
正不知所措时，看到梦佳仰头、捧腹大笑。
“看你，一点都经不起玩笑！”梦佳站落在地上，全然不顾脚下的玻璃碎片，按着湛晴的肩调侃道：“你该加强一下心理素质了！醉鬼的话也当真！”
梦佳边走去洗手间，边和湛晴说道：“礼物收好，别被我老板知道我偷他草稿纸给你当礼物！”
“好。”湛晴轻声应了声，小声到只有自己能听到。
玩笑最大的功能不是它真的有多好笑或者多不可思议，而是当听到“开玩笑的”几个字后，听者会不自觉地思考这究竟是真的开玩笑，还是假借玩笑说出真实的心里话。
于是乎，这个玩笑就会变成种子一样种在听者的心里，诱惑着他在未来不断去印证、不断去给它浇水，直到它生出结果。
湛晴不知道这是长大成人后才会产生的委婉，还是人生来的天性。
她看着阳台上被红酒溅到的植物，有的还在发芽，有的长出花骨朵，有的生出小果实……
第二天早上，湛晴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她睡眼惺忪地接起电话，就听到楼凡希的怒吼声：“湛！晴！你！在！哪！！”
湛晴一个激灵马上清醒，从耳旁挪开电话，屏幕亮了，赫然显示着——08：15！
O my god！约好8点的，居然睡过头了！！！
湛晴在心里默默地指责着自己，怯懦地弱弱说道：“我……我没听到闹铃。”
还没等凡希的声音出来，她赶紧掀开被子，匆忙下床：“我马上出发，等我10分钟，哦不，5分钟，5分钟！”
说完赶紧掐掉电话，短舒一口气。
身旁的娄梦佳被自己吵醒，揉着眼问道：“几点了？”
湛晴一边风一般地穿衣服，一边快速回到：“8点15！”
镜子里边的娄梦佳也是一个激灵：“完了！说好的送你去！怎么能没听到闹铃！”
湛晴看着梦佳一眼红肿着急的样子，疼惜道：“你再睡会，帮我锁个门，钥匙放门口的花盆底下就好。”
没等梦佳回复，湛晴就已出了房门冲下楼。
这个点还没到上班高峰期，打车不难，交通不怎么堵，顺利的话，5分钟就能到民政局。
湛晴这么盘算着，绿灯亮起。
太好了，天助我也！
湛晴迅速跑到马路对面，正伸手拦车，看到一辆大卡车闪着车前大灯，伴随着急促的喇叭声飞快朝斑马线冲去。
明明是红灯啊，这辆车……
眼睛扫回斑马线，路中央刚刚自己超过的小孩被吓得一动不动，似乎听不懂湛晴歇斯底里的“快跑”。
千钧一发之际，湛晴几乎是飞似的冲进斑马线，用力推开那小孩……
紧接着，她感觉地球重力消失了，天地万物一片寂静，时间仿佛静止了……
重重地摔在地上，耳畔响起这个世界的声音——
男人焦急的呼喊声、汽车的鸣笛声、轮胎轧过马路的声音，风吹过桂花树响起的沙沙声，还有她脑海里萦绕的最爱的人儿的声音……
真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