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饱饭足，血液集中于腹部消化，无力供脑，湛晴便开始例行发呆。

得亏楼凡希没被食虫侵蚀大脑，温馨提醒湛晴此行的目的。

“你找我，是不是要说些什么？”楼凡希叉着手、注视着湛晴道。

湛晴盯了他一小会儿，才如梦初醒般慢慢恢复脑运作，点点头，回应道：“是。我想说……”

通用的手机铃声响起。

湛晴看了眼桌面上自己的手机，屏幕仍然一片漆黑，抬头看向对面，只见楼凡希接起电话后便蹙起了眉头。

几个轻声的“嗯”声后，楼凡希对着手机说道：“5分钟到。”

抬眼看了下湛晴后，他又改口说道：“15分钟。”

而后挂掉电话，利落边扫码结账边对湛晴说：“我送你回去。”

“不用……”

湛晴的话音未落，楼凡希便晃晃手机对不远处的老板喊道：“老板，付过了！”

湛晴没有理会他和老板的互动，自顾自地把车钥匙移到楼凡希面前：“你快去吧！”

楼凡希抓起车钥匙，坚持道：“先送你回去，走吧。”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楼凡希瞄了一眼，挂掉不接。

湛晴抓住这个空档，极力争取道：“我的话还没说完，我是不会走的，我就在这等你。”

楼凡希笑了下，温柔道：“这家店九点就打烊了。”

湛晴面露难色，突然又重放光彩，她眨着眼睛说道：“来的时候看到这条路上有全家便利店，我在那等你。那个24小时营业。”

楼凡希正想说什么，手机铃声又响起。

“快去吧！他们一定很着急了。你搞定之后来接我。”湛晴拿齐随身物品，做好随时离开的准备。

楼凡希也接起电话，握着车钥匙走出店门。

湛晴跟在他身后，一出门便看到斜对面灯火明亮的全家便利店。

待楼凡希从耳边拿下手机后，湛晴指了指便利店，说道：“看！就在那！”

而后，她抿着嘴、怯懦小声地问道：“你会来接我的吧？”

楼凡希没有应答，而是打开车门，取出保温杯递给湛晴：“水凉了就叫店员再接一些。”

湛晴终于绽放出笑容，点了点头，接过保温杯和楼凡希告别：“我先过去啦，一会儿见！”

走到便利店门口，湛晴这才看回刚刚来的方向——车子刚好正启动出发，可惜隔着条街看不见里头的人影，便只能目送着它消失在街道尽头。

转身进店，一声智能机器发出的“欢迎光临”让她产生舒适、安心之感。

她跑上楼，找了靠墙边的角落坐下。

这样千篇一律的便利店散落在城市的各个角落，让辗转奔波于不同地区的人们有个难得熟悉的地方。

而且，它的距离感和温度刚刚好，不强制你一定需要消费才能驻足停留，更不会主动和你兜售什么东西，不会因为你多来几次就格外对你亲近、让你产生压力，更不会因为你初来乍到就冷落了你，而是对每个人都像萍水相逢、淡如水的君子之交一般对待。

可能正因为这份没有负担的距离感，疲乏于人际交往的城市白领才乐意将自己的一部分时间交付与它吧。

便利店楼上的人们一波一波得来了又去，湛晴撑着头小心观察着每一个人。

夜越黑，独自来的越多，也越沉默。每一张桌子似乎都构成了一个不可侵犯的空间，坐在里面的人或用沉默、或用面无表情、或用埋头电子产品加固着结界。

不知看了多久，楼上停留的人越来越少，甚至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新人来到。湛晴看了眼手表——23点半。

她不禁欢喜，距离楼凡希下班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正自欢喜着，听到楼梯间传来稳健的脚步声，湛晴比任何时候都喜欢木地板，收音效果太好了！

她抬高身子张望去，不一会儿，楼梯口便探出人来——果然是楼凡希！

她激动地张开双臂、大笑着、小跑着冲去迎接，可楼凡希的脸上却透出少许的尴尬之色。

湛晴还未细细捕捉他的面部表情，便看到他身后站着另一个熟悉的人——林凡。

这才醒悟，刚刚自己看到的那一抹神色是确有之。

于是，还没来得及收回的双臂和笑容都僵在原地、像个笑话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