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克斯小镇离保留区并不远,汉克开着租来的车,很快就抵达了福克斯。这座小镇有别样的风采,街边的住宅上攀爬着绿植,台阶窗沿下随处可见苔藓。 午后,静谧时光中,马路旁寥寂无人。 红灯亮起时,汉克乘机问道:“我们去哪找这位安德莉亚?” 查尔斯摇下车窗,远处混着草木香气的风吹进来,他深吸一口湿润的空气,随后淡定回答,“警局。” “要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找个只知其名不知其貌的女孩,还有比警局更好的去处吗?” 汉克轻咳一声,他这不是没有出来找变种人的经历吗? 他瞧瞧打量着查尔斯,以往找新变种人这事,由查尔斯和艾瑞克负责。现在艾瑞克走了,查尔斯坐在轮椅上,不知他回想起过往…… “别看我。” 汉克倏忽转回头,抿着唇目光死死钉在前方。 查尔斯发现我在看他了? 腼腆内向的科学家脑海中思绪万千,有些羞赧有些尴尬。 “停。” 汉克踩下刹车,一脸茫然,“怎么了?” 查尔斯侧脸,露出个笑,看得汉克背脊一紧,“警局到了。” 汉克连忙移开视线,小小的警局建在路边,他点点头,张大了嘴,“警局这么小?” “镇子小,警局自然小。”查尔斯原地不动的盯着汉克的双眼,“还有什么问题吗?” 汉克喉头微动,他摇摇头。 查尔斯温和的问道,“现在可以帮我把轮椅搬下来了吗?” 汉克提紧了心,他立刻下车抱下后座的轮椅,放在平地上展开,拉开查尔斯的车门,搀着查尔斯从车内出来,直到对方稳稳地坐在轮椅上,他低头闷声道,“抱歉,查尔斯。” 他居然杂念太多,一时间忘记查尔斯是需要人帮助的…… 查尔斯摇头,他拍着汉克的小臂,“没关系,我们需要面对残缺。别再有下次了,好吗?” 内疚的情绪填满了汉克的脑海,他认真的点头,“不会再有下次了。” 汉克推着查尔斯走入警局,平静安详的小镇生活,警局内部却十分紧张,每个人都在匆忙地查找资料或是打电话,此时有小镇之外的居民拜访,都没能引起他们的注意力。 年轻的警官从门边路过时注意到他们,“有什么能帮助你们?” 查尔斯向他点头问候,“我是查尔斯·泽维尔,这是汉克·麦考伊,我们想问安德莉亚……”住在哪里? 不远处一位鬓角灰白的警长突然从桌后起身,大步流星走至他们身前,眉头紧皱目光炯然,“你是查尔斯·泽维尔?” 查尔斯不解,“是的。” 警长长叹一口气,用责备和担忧的口吻问道,“我给你打了十几通电话,全是秘书接听的。安德莉亚已经失踪了24个小时,没人知道她去了哪儿!身为父亲,你太不负责任了!” 汉克伸出手掌拦下警长喋喋不休的话,“稍等,你以为查尔斯是安德莉亚的父亲?” 警长眼神游移在查尔斯和汉克身上,“难道他不是吗?” 查尔斯阻止了汉克的解释,“抱歉,我不是安德莉亚的父亲。” 警长纳闷了,“但是你们姓氏一样……你一进来就在问安德莉亚的下落。” 查尔斯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我是她的叔叔。” 汉克瞪圆了眼看着查尔斯,后者不为所动,脸皮厚得坦然真诚。 警长毫不怀疑他的言辞,立刻换下那副责备仇视的口吻,“抱歉,我以为……” 查尔斯语气温柔,“没关系,安德莉亚与父母关系不和,而我又……”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腿,警长脸上更加写满了愧疚。 “很抱歉,我来晚了。” “噢,泽维尔先生,别这么说。”警长连忙道,“安德莉亚是个十分懂事的好孩子,我相信您一定很疼爱她,只是路途艰难,所以抵达的稍晚了些。” “我是这里的局长,查理·斯旺。” 查理在前方带路,汉克推着查尔斯跟上。查尔斯用担忧和急切的口吻问道,“斯旺警长,我想问安德莉亚现在的下落,和最后一次见到安德莉亚的人是否知道安德莉亚去了何处?” 查理领着他们进入办公室,“事实上,我就是最后一个见到安德莉亚的人。” 查理坐在沙发上,双手交握放置在膝上,上半身向前屈,向查尔斯和汉克叙述者昨天所发生的事情: “昨天下午,大约是午后两点半,我在公路旁遇到了安德莉亚,她湿透了……我问她去哪儿,她没说,我不放心,于是她向我保证发生意外会给我电话。昨晚7点左右,我经过她家,没有亮灯,我去按门铃毫无回应。我等待了一夜,今早去了学校,她的老师说她昨天请假,今天没有来学校。我们进入安德莉亚的房子,一无所获。” 查理手肘抵在膝头,一手抵着额头,他语气中充满歉意,“我很抱歉,没有拦下安德莉亚,或是将她送到目的地。” 查尔斯的眼中总是包含着理解和体谅,正如他的心胸包容着变种人的未来宽广,遭遇意外时,他亦比常人想得更通透彻底,不会轻易对谁做出评论或指责。 “别这么说,安德莉亚是个有主见的孩子,当她决定的事,没人能反驳。” 查理毫无被开解的放松模样,得知安德莉亚失踪后,他心脏一直高高悬起,无法安心。 福克斯小镇平日里生活安逸自得,居民们彼此熟悉,在这儿没有入室抢劫、偷窃、放火,这片土地上从未滋生出罪恶的荆棘。 安德莉亚失踪是福克斯小镇近年来唯一一起失踪案。 查理道:“我开启了安伯警告,查遍了离开福克斯小镇的每条高速路口的摄像头。没有,没有,没有安德莉亚的身影。” 查尔斯问道,“她会不会去了森林里?” 查理摇头,苦恼着毫无音讯的安德莉亚,“我不知道,暑假期间她不在小镇上,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查尔斯:“我想安德莉亚家一定会线索的,能带我去看看吗?” 查理考虑到查尔斯是安德莉亚的叔叔,他起身道,“当然可以。” 查尔斯和查理在安德莉亚的衣柜中找到了防雨外套,门廊旁有磨损严重的登山鞋,杂物间里有包裹整齐的帐篷。 查尔斯敏锐地察觉到安德莉亚酷爱野营,她装备齐全,经验丰富,昨天下午安德莉亚徒步从公路旁进入森林,走到昨天他所看到的位置,山姆在那遇见了安德莉亚。 他仔细观察着这栋房子,内部装修精致,但是从楼下客厅到卧室,没有一张安德莉亚的照片。 她内心敏感纤细,或许还有些自卑,她拒绝在家中摆放照片,悄无声息的躲进森林里野营。这也能解释为何在察觉到他的思维时,她所表现出来的狂躁易怒。她内心还存有善念,她并未对他进行攻击,而是选择警告。 查尔斯对安德莉亚下了定义,更加坚定安德莉亚不能被别有用心的人带上歧途。他抬头对查理警长道,“也许我们该去找找森林里的小木屋。” 查理警长双手叉腰站在屋前的空地上,他不解问道:“为什么是小木屋?” 查尔斯解释道,“她没带走帐篷、睡袋。你看到她的时候,她带了额外的行李吗?” “没带,她背了个包。”查理回想昨日的记忆,恍然明白了查尔斯所说的话,“她没带走帐篷,只能在森林里的木屋过夜。” 查尔斯笑着点头,“我想应该把安伯警告撤回,安德莉亚并非失踪,她只是找了个地方藏起来了。” 小镇的市民淳朴善良,对安德莉亚这样一个独自在外居住的小女孩十分照顾,而人们口中安德莉亚亦是温柔大方的女孩,从未见她和谁发生斗争口角,查理不解:“她为什么要藏起来?这儿没人欺负她。” 查尔斯无可奈何的扯动嘴角,“我不知道。” 查理耸耸肩,意识到自己问了个白痴问题,安德莉亚处于青春期,也许是年轻女孩莫名的心事。“好吧,奥林匹亚山脉十分广阔,我们该从何处下手?” 查尔斯控制着轮椅往车子的方向移动:“我想木屋离保留区不会太远,往返需要两个小时左右。” 查理挑眉跟在查尔斯身旁,不理解查尔斯为何如此笃定。 “来的路上,有个女孩声称她的男友遇到了安德莉亚。”查尔斯笑着解释道,“我想以安德莉亚的外貌来说,很少有人能认错。” 安德莉亚所拥有的绿色眼眸,是罕见的虹膜异色,这样一双绿眼,谁能轻易忘记呢? 想起安德莉亚的容貌,查理非常赞同的点头,“是的,美丽总是引人注意的。” 查尔斯眉峰微挑,他听到这位警长夸赞对方的美丽? 想到昨日短暂见过的一眼,诡异的纹路密布在她脸上,无法遮掩立体的五官。如果不是因为外貌上被人歧视,那她为何要躲藏起来,家里不存一张照片? 考虑到此刻他的身份是安德莉亚的叔叔,世间哪有叔叔不知侄女的长相? 查尔斯顺着查理的话往下说,巧妙的运用了语言上的漏洞,绝口不提美或丑的字眼:“是的,我很担心安德莉亚过分的外貌会引起其他学生的排挤。” “不。”查理笑着摇摇头,脸上挂着笑,并未从查尔斯的话里察觉出什么不对劲,单纯当做对安德莉亚的夸奖:“你不知道,安德莉亚已经连续三届获得福克斯中学的校花了,她是当之无愧的。” 校花?看来是过分美貌的外表。 查尔斯旁敲侧击得到了答案,笑容更加灿烂,“泽维尔的血脉一向优良。” 查理此时才有了心情观察查尔斯的外表,他抿着唇赞同道,“是的,你看上去很英俊,不过还是安德莉亚更美。” 查尔斯笑着应下这句话,“当然,我始终认为安德莉亚是最美的女孩。” 如果安德莉亚仅仅是漂亮女孩,那在一位叔叔的心目中她一定是最美的。如果安德莉亚真的拥有过人的美貌,那么无论在谁眼里,她都该是最美的那个。 查理对此报以一笑,那是来自你爱你的女孩,我也爱我的女孩的父亲心态。不用读心,查尔斯也能猜到这位警长有个女儿,年轻正茂。 汉克貌似专注的开着小差,不敢相信身前那位变种人中的最强大脑,牛津大学毕业,家世优渥,举止得体的查尔斯,在短短几个小时内,不仅撒谎欺瞒警长,谎称自己是安德莉亚的叔叔,还自卖自夸起自己的外表。 汉克瞥了一眼查理警长,福克斯小镇警察局的局长,就这么轻易的相信了一位长发忧郁看上去不太靠谱的青年人,还把人领进失踪少女的家中? 该说查尔斯长得太正面善良,导致人们愿意从心底去相信他所说的话,还是说查尔斯的脸皮已经厚到刀枪不入的程度? 汉克对此表示,这再也不是他认识的那个查尔斯了。 *** 这回他们没去找山姆,因为刚才还对安德莉亚一无所知的查尔斯在山姆面前肯定会露底,于是抵达印第安保留区后,查理找了自己的好友比利,他家有个14岁的年轻男孩。 雅各布正如查理所预料的那样,平日里也会和其他男孩们进入森林打猎或是玩耍。属于保留区的森林木屋,他们如数家珍,因为当玩得太累或需要野炊宿营时,他们都会选择去木屋。有次他们走得太远了,深入山谷,在溪流旁发现一栋木屋,看上去还很新。 奇特的是,他们能走近木屋,却怎么也绕不到门或窗的位置,年轻气盛的男孩们挑战了整整一下午,最后不得不沮丧离开。直到现在还有人试图闯入那栋‘A的木屋’,但每次都是无功而返。 雅各布长发披在肩头,看上去嘻哈十足,他无奈的耸耸肩:“我们试遍了所有方法,都进不去。” 查尔斯抬头与查理对视,他那双如海洋澄亮的蓝眸里闪过笑意,“没什么比旁人都进不去的木屋更适合安德莉亚独处了。” 查理还没发表自己的看法,雅各布跳出来打断他们的谈话:“安德莉亚?是我想的那个安德莉亚吗?她怎么了?” 查尔斯笑着问这个年轻直率的男孩:“你认识安德莉亚?” 雅各布惋惜的叹口气:“不,我只是去福克斯……”说到这里,他抬头看了眼查理,撇撇嘴道:“你知道的,大家都好奇安德莉亚。” 汉克微微张嘴,看来这位安德莉亚的名气远盛过他们所想象的那样。福克斯和保留区的每个都认识她,甚至每个人都关心着安德莉亚的一举一动。 查理挑着眉赞同了雅各布的话:“嗯哼,安德莉亚刚转到这来时,每天放学都有男孩跟在她身后送她回家。” 显然这件事在斯旺警长心中留下了深刻的记忆。 查尔斯笑着避过这个话题,他看向雅各布:“你可以带我们去A的木屋吗?” 雅各布双手插兜,一副那再轻易不过的模样:“我没问题,但是你……” 他的目光转向查尔斯的轮椅,又快速移开,害怕自己的言词会伤害到查尔斯。 查尔斯嘴角的笑更加真诚,他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两声,他指着身旁看似纤瘦斯文的汉克:“放心吧,轮椅过不去的地方,汉克会背着我的。” 雅各布怀疑的目光锁在汉克身上,汉克今天穿着格纹衬衫戴着眼镜,儒雅有礼的模样,还有那不甚宽阔的肩头。 雅各布打从心底说:“好吧,如果他能背得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