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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找到木屋的路并不顺畅,但好在汉克的体力并不如他外表所呈现出的那样秀气。车子停靠在离山谷处最为接近的公路旁,查理和雅各布轮流扛着轮椅,汉克稳健地背着查尔斯穿行在森林中。    雅各布在前带路,查理殿后,背着查尔斯的汉克走在中间。    雨水清洗过后的森林空气格外湿润,混着草木泥土的腥气,却不讨厌。遍地的残枝枯叶给前行的路途增加不少麻烦,雅各布好几次踩空踩进猎人们所挖的捕兽小洞。    去往木屋的方向没有被长期踩踏出的小径,雅各布也只去过木屋几次,难免多走了几圈,但好在一路安全。    一个多小时后,在雅各布的带领下,他们终于绕出森林,看见了那栋木屋。    汉克停下脚步,站在山坡上,侧过头轻声道:“这可和你所说的不太一样啊。”    查尔斯明白汉克指的是他在山姆面前形容黑发绿眸,脸上有纹路的女孩。他们所瞧见的那道与查尔斯描述的截然相反。    铂金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穿着简单的衣衫,坐在树荫下的石板上,背对着他们,面前竖起画架,对他们的到来一无所知。    雅各布哇了声,“那是安德莉亚,她住在这吗?”    他并不知道查理此次正式为寻找安德莉亚而来,只是单纯从背影中认出了她。毕竟她的长发在树荫下也十分耀眼夺目。    查理肯定的点头:“是的,就是她。”    一行人走下山坡,离安德莉亚10米远之时,查尔斯看见她面前所立的画架上空白一片。    查尔斯突然道:“把我放下来。”    雅各布将轮椅展开在较为平坦的空地上,查尔斯坐在上方,他肯定她听见了动静,却不愿回头。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安德莉亚内心敏感脆弱却不外露,甚至不肯在画纸上留下晦暗的颜色,担心透露出心事。    查尔斯放柔了声线,比平日更加温和,小心翼翼,担心会对她施加压力:“安德莉亚,我为你而来。”    安德莉亚不回头,只是低声道:“你在撒谎。”    气氛一凝,查尔斯举起双手,想说些什么,又害怕激起她的对抗情绪。    查理眉头皱起,他认为安德莉亚的父母对她冷漠疏远,查尔斯可能是她身边最亲近的家人,但他不良于行,无法照顾安德莉亚,这让她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想到这里,查理心中对安德莉亚又增添了几分心疼。但查尔斯踏出了这步,即便身负残缺,他仍然想要照顾安德莉亚,这份感情让同为父亲的查理动容,他决定为查尔斯说些什么。    查理跨出一步靠近安德莉亚,他尝试开解安德莉亚:“安德莉亚,听说你失去消息,查尔斯立刻就赶到了。我想你应该给你叔叔一个机会?”    “叔叔?”安德莉亚略上扬的语气带出疑问。    汉克心中高呼大事不妙,这个谎言即将被拆穿了!他侧过头去看查尔斯的表情,后者嘴角的弧度丝毫未变,心怀坦荡的模样完全看不出他是个骗子。    突如其来的‘叔叔’让安德莉亚有些纳闷,她起身回头,看见了本以为天人永隔的X。    他正坐在轮椅上回望她,一头棕发,年轻俊雅,只有眼神还是安德莉亚熟悉的模样,凭这一个回眸,她认定是他。    安德莉亚迈开步伐,朝着查尔斯而来,她一言不发,眼眶泛红,嘴唇紧紧抿着。    只这个眼神,查理便认定安德莉亚久未见亲人,心情太过激动。汉克则以为查尔斯正在和安德莉亚进行脑内对话。    无法进入安德莉亚脑海的查尔斯对安德莉亚想念、欣喜交织的目光疑惑不解,沉默着看着她走近。她看向他的眼神太过熟稔,就像是用后辈仰望着崇敬的长者那样,又不敢相信他真正出现在她面前。    安德莉亚哽噎着,喉头有千斤重,压着她一腔心事不知从何说起。面对这位教导了她3年时光的长辈,全心全意将她当做家人的X,原本抱着这世上再无变种人,而她将孤独活过漫漫人生。没想到……居然还能遇到了年轻时的他。    安德莉亚站在查尔斯身前,泪眼簌簌,“你怎么才来……”    她怀念着X,每天每日,每次控制异能时想起他的话,等待黎明的夜里想起他癫狂的在脑海里念着混乱的诗歌。    虽然只见过他独居在那残败水箱里老去的容颜,可她永远记得这双眼睛:湛蓝的眼眸里,是一如既往对她包容理解的温柔眼神。    查尔斯面对无声落泪的安德莉亚放软了心,了然她是在透过他去思念着谁。查尔斯握住安德莉亚的双手放在掌心,双眼专注地看着她:“我来晚了,抱歉。”    安德莉亚双肩不住颤抖着,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头搁在查尔斯的膝头,成片而落的眼泪浸湿布料。    “我一个人好害怕……你消失之后,罗根……也走了……”情绪崩溃的安德莉亚埋头痛哭,“没有人爱我……你骗我……这世上没有希望……”    安德莉亚眼眶中布满血丝,通红一片,脸颊贴在查尔斯的膝头,悲伤的情绪难以遏制,她甚至连自己在说些什么都不清楚。只是有太多委屈,太多无人陪伴的孤独,和这些年来的经历,想要悉数告诉他。    “能力觉醒了……我反抗他们……我被关在柜子里,为什么那时你不来救我……”    安德莉亚明知不该这样,不该抱怨他出现的太晚,应该珍惜相处的时间,留下美好的记忆,而不是像个懦弱的胆小鬼躲在他身旁哭泣。    查尔斯抬起她的下巴,直视着她的双眼:“我很抱歉,那时我沉迷酒精和失去双腿的痛苦。我很抱歉,让你独自承受了这么多。”    查尔斯的语气充满真诚,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因为失去双腿,和挚友理念不同,瑞雯选择离开家,达尔文和西恩的死,人类的导弹,这一切压在他肩上,摧垮了他还不成熟的心智,他颓废自弃。甚至用自己的心灵感应能力去换取双腿能够行走,逃离那些传入大脑的纷杂声音,躲避着他原本想要创建人类与变种人和平相处的美好愿景。    “呜……”安德莉亚扑进查尔斯怀里,双臂搂着他的脖子,哽咽的喉咙说不出话来,一直摇着头。    虽然她无法用语言表达,可查尔斯一定明白,她不怪他,这是他们所必须经历的命运,尽管这命运镣铐着他们的手脚,沉重的枷锁加诸于身,可他们永不言弃,向它顽抗。    查尔斯回拥着她,拍着她瘦弱的背,轻抚她的发梢,安慰着满腹辛酸苦楚的安德莉亚:“不会再有坏事发生了,我会保护你。My girl。”    汉克自以为两位精神系的变种人,早已在这片刻间在脑海中交流了情感,孤苦无助的小变种人找到了同类,喜极而泣。    查理想双腿残疾的叔叔,醉酒颓靡许久后,终于恍然这世上还有他关爱的亲人,于是奋发图强。    安德莉亚则是不被父母疼爱的女儿,自幼与叔叔感情颇深,叔叔突遇打击一蹶不振。父母不愿照顾安德莉亚,又不愿安德莉亚跟着整日醉酒的叔叔身边,于是狠心将女儿丢在这陌生的小镇。    重新振奋起来的叔叔意外得知失踪,挂念着她的处境,担心安德莉亚的安全,风驰电挚赶到福克斯,几经波折,终于和分别多久的侄女相遇。    这真是个感人的故事,查理眼眶中泛起潮气,他想起了和母亲居住在凤凰城的女儿。自从她小学毕业后,她就不愿回到福克斯,每年暑假查理都会安排出两周的假期去找女儿。    亲人陪伴在身边的那种感觉,是短暂重逢的喜悦永远无法代替的美好。    雅各布满头雾水,不知发生了什么让安德莉亚哭成这样,像是没人要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家。    ***    安德莉亚哭得精疲力竭,鼻子红彤彤,查尔斯将她扶起时,眼眶里仍泡着盈盈的水珠,时刻准备着再哭一场。    她摁着眼角,嘴唇微微翘起,看向查尔斯的眼神欢欣雀跃,可面对旁观她痛哭一场的三位先生,局促的手脚都不知如何摆动了。    汉克推了推眼镜,问道:“斯旺警长,我想该留给他们单独相处的时间。”    查理握拳抵唇,严肃的轻咳一声:“这附近还有些风景值得一看,雅各布,你能带我们去吗?”    雅各布张大了嘴,瞬间体会其中含义:“当然!这附近我很熟!”    查理和汉克走在前方,雅各布回头对安德莉亚扬起笑脸,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女孩不明所以,雅各布早已快步跟上步伐,渐入山林中。    安德莉亚第一次亲眼见到X,双手背在身后紧张地捏拳又松,她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只得介绍这座山谷:“这里很美,像你说的,依山傍水。”    查尔斯柔声问道:“我们见过?”    安德莉亚摇头:“我从未见过你,我是指真的出现在我面前。”她偏头回想了下,扯平了嘴角,有些伤感:“两世都没。”    正如查尔斯所预料的那样,安德莉亚对他最初的印象来自未来的他。    查尔斯不愿看到安德莉亚脸上流露出哀颓凄怆的神色。    他舒展双臂挑眉笑道:“现在你看到了,如何?”    安德莉亚嘴角扬起,浅浅的梨涡绽在唇边,“很帅,而且有头发了。”    “哇噢!”查尔斯感叹道,“后来就没有了吗?”    女孩眉眼弯弯,大哭之后的狼狈在这个笑容里被化解,她点点头。    “安德莉亚,你能推着我进去吗?”查尔斯示意不远处的木屋。    “好的。”安德莉亚一口应下。    她略一抬腕,轮椅从地面漂浮升起,她站在查尔斯身后,手上无需用力,轮椅便顺应她的念头前进。    查尔斯对她的能力感慨道,“你还能控制金属?”    安德莉亚像个小孩炫耀着新玩具一样得意,“不是金属,是风,它能托起轮椅。”    她说着边抬起一只手,食指中指并拢,在空中滑动,木屋的小门随即打开。    查尔斯拍掌称赞她:“精准的控制力。”    安德莉亚耸肩道:“我12岁时第一次觉醒的能力,起初我以为是雷电,后来才知道是天气元素。控制温度、湿度、闪电和风。”    查尔斯被推入木屋,他柔声问道:“后来呢?”    安德莉亚将他的轮椅推到小餐桌前,坐到他身旁,状若轻松道:“13岁,控制植物的生长和自然界中的元素。14岁能打开转移空间的门。15岁,心灵感应。”    安德莉亚双手放在桌面下方,手指交缠,“我尝试感应你的思维,但是太难了,我最远只能感应到天使港。”    查尔斯握住她不安的手,“别这么说,心灵感应是需要大量耗费精神的能力,你已经很优秀了,你甚至能做到心灵屏障。”    安德莉亚立即摇头,她否定道,“不,我不会心灵屏障,你还没教过我。”    查尔斯想起昨日出现的那抹绿色身影,他端肃了表情,安德莉亚不安缩起脖子。    “安德莉亚,你还记得昨天下午遇到山姆时,发生了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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