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李雾跳出去的那扇窗户紧邻着一个非机动车的停车处,因为体育馆的附近还有图书馆、科技馆之类的建筑,所以那地方经常停着一排自行车,才让李雾有机会拉来一辆骑走。
系统定位到那部手机,就在这片地方,但最多只能精确到20米以内,这里环境复杂,有时又人来人往的,所以找起来也有一定难度。
罗述带了三五个人过来,进行地毯式搜索。
夏邈抱着机器,这找找那探探,大抵是离目标近了,所以信号稳定不少。他盯着屏幕,往犄角旮旯里走。
可巧了,那扎堆的自行车,车轮车把层层叠叠,真叫他发现藏在最底下的一部手机。
“罗队!找到了!”
夏邈把机器放在一边,弯下腰伸长胳膊,努力把那部手机捡起来。
罗述闻声走过来,接过手机先检查了一下,型号和肖见山说的一样,按了按电源键,却没有反应。
夏邈拍掉裤子上沾的灰尘:“这个牌子的手机质量不错,应该摔不坏,大概率是没电了。”
罗述把手机交还给他:“那就交给你了。”
“行嘞。”夏邈拿在手里掂了掂,“也是走运,一部手机就在这地方放着,这么几天也没人捡走。”
罗述抬起手臂挡了下刺眼的阳光,朝其他人道:“可以回市局了,辛苦大家。”
从李雾家拿回来的两部手机还没有查清楚,现在又添了一个待查的手机,夏邈回到市局比罗述还急,二话不说,一头扎进办公室,对着几台电脑和满桌各种型号的数据线忙碌起来,隔着门都能听见敲键盘和点击鼠标的声音。
“罗队。”
出去跑一趟热出来的一身汗还没来得及下去,罗述正在看邹朝飞送来的关于宋敬予和宋羡己的资料,晏筝突然来敲门。
“什么事?”她抬起头。
“当年宋羡己被送进的那家福利院的老院长联系到了。”晏筝道,“不过老人家行动不方便,得我们过去一趟了。”
“好。”罗述放下手里的资料,从椅子上站起来,“你跟我过去。”
“罗队。”晏筝看着她满脸几乎要掩盖不住的疲惫,“你要不先歇会吧,人在哪也不会跑,不急这一时半刻。”
从赵乌卓的案子开始,到今天一个多月过去,市局所有人都在不停地连轴转,这起大案就像老太太的裹脚布一样,怎么扯也扯不完,不止如此,还格外消耗脑力,要想尽各种办法去理解这些人背后的行为逻辑和思维方式。、
而所有人里,最累的就是罗述。
要统揽大局、安排任务,发挥每个人的长处,还要时刻记住迄今为止各种琐碎复杂的线索,带着大家在迷雾中一点一点找到方向。
“我没事。”说话间罗述已经走到办公室门口,“咱们走吧。”
老院长今年已经年近七十,很早以前在市立福利院做过几年的院长,后来调任去了松安下辖的一个小县城担任县委书记,前两年将将退休下来,和老伴住在松安市区国家分配的单位房里。
他们去之前已经电话联系过,老院长表示非常乐意配合警察办案,所以罗述只敲了一下门,那门就开了。来开门的是老院长的妻子,也已年过花甲,头发花白,但看上去和蔼可亲,笑着把两人迎进来。
老院长腿脚不便,坐在轮椅上,这么热的天还要拿毯子盖上,屋里不能开空调,只有一个电风扇悠悠转着。
“这位就是罗队长吧。”老院长笑着同罗述握手,“真是年轻有为啊。”
“您过誉了。”罗述也笑着应答,“都是为人民服务罢了。”
两人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很快进入正题。
“我这两年在家里歇得都不怎么中用了,记性不如以前,年轻那会儿的事也忘了不少。”老院长说,“你们在电话里问我的,关于市立福利院里孩子们的事,兴许也只记得一些了。”
“没关系。”罗述道,“您记得多少说多少就好。”
“没错,”晏筝也附和道,“不用强求。”
“哎,”老院长叹了口气,“要是我这老家伙到这个年纪了还能为社会做点贡献,也算是满足了。”
老院长的太太笑道:“他就这样,忙活一辈子,到老了还想着舍己为人。”
“老院长这种品质是我们公职人员学习的榜样。”罗述满眼敬佩的目光。
老院长摆摆手,表示没什么好赞颂的,“你们要问什么啊?”
罗述开口道:“您还记不记得,大概九四、九五年的时候,福利院里有一个叫宋羡己的小男孩?七八岁的年纪,是家庭变故,医院或者警方送进来的。”
“宋羡己……”老院长呢喃念叨着这个名字,年迈的眼睛皮肤松弛,眼皮耷拉下来,看上去就像睡着了一样。
“让我想想啊……”他喃喃道,“我觉得有点印象……”
“没事,您
慢慢想。”晏筝道。
老院长陷进了漫长且沉默的回忆中,这房子里安静许久,罗述和晏筝,包括坐在旁边的老院长夫人,都把关注放在了他身上,等他能想起来什么线索。
等了一会儿,罗述又补充道:“或许您对XY9876坠机事件有印象吗?”
“XY9876坠机事件?”老院长睁开了眼睛。
国内的航空事故寥寥无几,仅有的几起都会被全国范围内深度报道,只是不知道那个年代的传播能力有多强,能不能到家喻户晓的程度。他们这些人事发时年纪小没什么记忆,但老院长那代人应该会留下深刻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