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职天兵军典狱吉温,见过李大人!”来的人不是别个,正是前几日执刑郭子仪,嗜血如魔的天兵军典狱长吉温。
“相公何必客气。我既常服而来。大可不必拘泥官场礼数。”李林甫抬抬手示意吉温起身,随后端起茶碗嘘了嘘,喝了一口道。
“大人为人平易亲切,可卑职却是不能缺了礼数的。”吉温慢慢起身,略略又施了一礼,垂手站在一旁笑道,见李林甫不说话,又补了一句道,“卑职今日来,是为大人呈上一份大礼来的。”
“本官初来并州,与北都军民并未做了一处贡献,你这礼若是为公,我是收不起的,若是为私,本官职在劝农,此来只为推行朝廷括户之政,私相授受的事情,你可找错人了。”李林甫说着,两眼看向花厅的廊柱上的一副联,上面写着:“百岁功业传千古。”
“大人为官清正,卑职明白。只是卑职要送的这份大礼,并非什么金银宝货。”吉温边说便看向李林甫,然后从袖中掏出一副卷轴,双手恭敬的呈了上去。
“这是。”李林甫也不接,早有两个仆从接了过去,将卷轴打开,哗啦一声来了开来。那卷轴上密密麻麻记了很多名字,名字下面还有长短不一的蝇头小字。
“这是卑职写的,关于并州上上下下军政人等的一点儿记录。”吉温得意的说道。
走进拉开的画轴跟前,李林甫看家上面记着,“段兴国,京兆长安人,并州天兵军右军别将,开元九年东腊月初三,醉酒青楼,重伤平民张五、李豆二人。其事军府未曾详知,录有伤者画押口供。苏安邦,河东道潞州人,并州太原府录事,开元十年七月二十八,于西市勒索瓜民齐老汉甜瓜十颗,其事府衙未曾详知,录有齐老汉并市人画押供词。”
李林甫草草看了一阵,原来画轴上的每一处,记得都是并州府尹官属和天兵军军将僚佐的名字,而这些名字下面,又都用小字记录着这些人犯过的案子,或是伤人残死,或是榨取银钱,其中大部分又都有了受害方的口供证词,可以说是一卷铁证如山的并州军政官员犯罪记录了。
看见许多官员的名下都有着不清不楚的案子,李林甫越看越惊,尤其是那“军府未曾详知”、“府衙未曾知悉”的字样,摆明了是这些案子都是太原府尹和天兵军使不曾知道的事情,可眼前这古怪的人,又是如何得知的呢?他既是军府的典狱,自然知道规矩,绝不可能也没有那个胆量到此处戏耍自己,那这卷轴上的记载的东西,多半都是真的了。
李林甫想着,突然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眼神扫过黑云一般阴霾的字迹,径直朝上看到卷轴的最上方,那上边是三个比其他名字大得多的三个字,正和自己的心中所想一致,记得是现任太原府尹、天兵军的名字——“张孝嵩”,只是这姓名旁边,再无什么记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