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柴房中的青年人,也不知道,自己将会在何时被打败,至少现在,他仍然怀抱着那一团火,做着自己认为有意义的事情,不断的前行,实现自己存在于世间的理由。
月下小亭中,沈康微笑着,双手拨弄琴弦,琴音高高低低,如同激情澎湃的大江大河,不断的奔涌向前方,又像丝丝缕缕的绵雨洒落人心。
蝶舞笑道:“柳依依兮,念及往昔。雪霏霏兮,迎君往复。涉彼高坡,眺此车骑。嗟怀咏叹,云何喻兮?”
刘术匆匆跑回来,从背篓中拿出沈康一路所作画卷。
王麓操接过画儿来,一幅幅的依次展开。
众人聚集到了画卷前面,垂眸看去,只见烟波浩渺的江河、层峦起伏的群山构成了一幅美妙的江南山水图,渔村野市、水榭亭台、茅庵草舍、水磨长桥等静景穿插捕鱼、驶船、游玩、赶集等动景。
一副副,一卷卷,都是让人感觉如同身临其中一般。
蝶舞伸出手指,道:“这,这一副,正是昨夜的花鼓灯节夜。”
江柳愖笑道:“这廊下的杂耍人,就是我们遇到的那位,简直惟妙惟肖。”
王麓操以折扇指着另一幅,道:“这是咱们渡江之时的景色。”
江柳愖点头,惊喜的笑道:“诶?你瞧,这小舟的人,可不就是咱们几个么?”
蝶舞与曾光曦仔细一看,只见画的小舟,一个白衣少年稳坐舟,一个彪形大汉面容扭曲着,气恼的追赶一个少年正在跑动,一个青衫挺着肚子的少年嬉笑着在一旁指着他们。
江柳愖大笑道:“哈哈,还有孟叔呢!改日一定要给孟叔瞧瞧这画。”
这一幅幅,一卷卷,真实无比,因为这些或动或静的画面,就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也正因为其真实,所以,给人更加可信的感觉。
只在这一点,沈康的画卷完成之时,必定比宋时的千里江山图更加轰动。
曾光曦笑道:“人常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如今一看你们几个,才知道此言果然没错。”
江柳愖笑道:“曾兄,不如,过几日与我们一起起行?”
曾光曦停滞一瞬间,道:“蝶舞姑娘还等着愚兄早日高中,好来还恩呢,我怎么敢出门游学去呢?”
蝶舞轻哼一声,笑道:“大丈夫志在四方,你离不开凤阳府,别赖在我身。”
曾光曦又是一顿,眉梢不自觉的扬了一扬,没有开口。
柴房中的青年听闻亭子里的琴声,不自觉的便想起方才小伙计口中的女老板了。
其实也不怪他以为是女子奏琴,谁能想到在酒楼后院,会有客人出现呢?
他正是二十有三的年纪,难免有些风光霁月的想法,又想起小伙计的描述,心里更加痒痒了。
“不行不行,人家在自家后院奏琴,我突然造访,实在是唐突了佳人。”
他一抿唇,一蹙眉,转身将面对着柴火垛,心里默念着终日为伴的草药名称。
“麻黄、桂枝、西河柳、紫苏叶、辛夷、鹅不食草、荆芥、葱白、樱桃核、黄荆子、苍耳子......”
翌日,天色晴朗。
一早,王麓操带着江柳愖与沈康给王伯伦与王夫人问安,然后,三个少年便出门去也。
刚才走到门口,只见孟繁锐正在王府大门口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