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越演越荒诞，竟凭空衍生出好几个版本。

“为父报仇说”占据主流。不过也有两个版本，却是关于秦昊的。

一个是秦昊十恶不赦，见利忘义，叛逃宗门。

另一个则是秦昊遭人陷害，背了大锅，不得不逃离宗门。

至于贺新凉自身的说辞，已经不重要了。

不过很快，门内众人的注意力，便被另一件事吸引了。

……

藏剑峰上，贺新凉和白行露面对面站立。地上乃是一片石桩林，两人隔着三丈远，站在石桩上。

白行露一手持剑，问道：“你不是一直在躲我？今日却敢主动提出来交手。”

贺新凉惊讶道：“师姐看出来了？”

“我只是懒得说话，不是傻了。”

白行露又道：“我不管你想要做什么，但你欠我一场比试，此时就应该全力出手。”

“如师姐所愿。”

“出剑吧。”白行露眼神一变，剑意凛冽。

“等等。”贺新凉赶忙道。

“还等什么？”

“等人。”

贺新凉看向桩林外，越来越多的人汇聚而来。众人窃窃私语，如同杂粥。

不知道是谁吼了一嗓子：“你们看，那不是内门大比，青石擂台的第一白行露和第二贺新凉吗？”

“相传他们二人当日并没有决出胜负，难道今日要补上那场决战了？”

“如此盛事，还不快叫人来看？”

有好事者鼓动，桩林外的人越来越多。九峰当中大部分弟子，都注意到了这里。

一部分是为了白行露而来，另一部分也是听了贺新凉的流言，被他吸引过来。

眼见着人数差不多了，最开始喧哗的那人悄然退出人群，来到远处一颗树下。

陆卷耳和陆重行就在此处。

“少爷，事情已经办好了。”

陆卷耳点点头：“这事你办的不错。”

区元谄笑道：“能为少爷办事，是我的荣幸。”

……

石桩上，贺新凉沉声道：“可以动手了。”

白行露却不着急了，她看着石桩外的人群，知道贺新凉要等的人就是他们。

“你在利用我？”

贺新凉赶紧道：“绝对不是。”

“罢了，本就是我追着你要比一场。”白行露看得明白，却没有多说。

贺新凉亦不说话，手拿空青剑，剑意似大河潮水，奔流不息。

白行露持剑凌空画了一个圈，长鲸吞水，贺新凉的剑意通通被吸入圆中。

贺新凉脸色一变，连忙收敛剑意。

剑意一转如高山险峻，龙盘虎踞。飞来峰的万仞剑意，剑意凝聚高山，自贺新凉脚下隆隆升起。

《万仞剑诀》以势压人。

站得越高，俯瞰凡尘，心中生出傲视天地的气势，于剑中变成了剑势。

剑势已成，贺新凉出剑，便是大势之剑。动则天地动荡，静如雄关镇守。

先前白行露划出的那一个圆飞起，越飞越高，化作一轮明月。

月光洒下，寸寸银辉，皆是剑意所化。

冷若寒霜，顺着贺新凉的剑势找到破绽。贺新凉心中惊叹，不得不退后一步，避其锋芒。

这一退，积蓄许久的剑势直接崩溃。

然而山崩之后，原地出现一簇梅花。梅花绽放，暗香浮动。

枯梅剑意化作漫天花瓣，月下疏影，落英缤纷。梅花柔弱，月光更甚，却有金铁交击声凭空响起。

这是剑意在交锋。

然而还不够，两人御剑而起，同样施展剑遁。只见得两道剑光在空中不停碰撞，剑鸣震颤声响彻天空。

围观众人纷纷惊叹，原来这就是内门大比中，占据青石擂台第一第二的人物。

白行露作为剑道种子，人尽皆知。

不曾想贺新凉竟能跟她斗得有来有回。

可转念一想，若流言是真的，贺新凉真是那人的儿子，便不觉得奇怪了。

两人交锋许久，却谁也占据不了优势。

贺新凉跳出剑意包围，问道：“师姐不是不留手吗？”

白行露默默不言。

贺新凉知道她在等，只得道：“既然师姐想看，我唯有让师姐尽兴了。”

剑收，枯梅剑意消失，漫天花瓣不见。

一道崭新的剑意自贺新凉体内缓缓浮现，剑意宏大而深远，仿佛深不可测。

贺新凉把持剑意，眼神变化，如睥睨众生。

剑意凝形，却无显像。只有朦朦胧胧的身影，出现在贺新凉身后。

白行露努力想要看清那道身影，目中露出剑光，刺穿迷雾，窥见真容。

“你看到了什么？”贺新凉问道。

白行露反问：“你又看见了什么？”

贺新凉目光一定：“我看见了我自己。”

“万象即我，我掌万象。森罗陆离，唯我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