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宝香对恍如隔世的秦东富,说道:“老秦大哥,这里面有五十万现金,是你们家卖苞米的钱。还有你们之前,分批卖给俺二百四十吨大豆的钱,一共九十万。”
“俺已经付给你们六十万,剩下三十万,俺都帮你们存进银行,一块儿把存折带来。你们现在抓紧时间数一下,再仔细看看存折里面的钱数,如果没啥问题,咱们今年的账就两清了。”
秦东富用颤抖的双手,捧起一沓钞票。
他嘴里客套说:“宝香妹子太客气了,就凭您和观儿的人品,俺们还能信不过吗?”
秦东富嘴里说着,手指却不由自主的数起钞票。他笨手笨脚的数完两沓之后,感觉手指酸痛,眼花缭乱。
于是他对袁丽秋说道:“丽秋,你当过出纳,帮俺把这些钱点一遍,过过数就行。”
说着,他把书包里的钞票交给袁丽秋,自己却打开存折,仔细核对里面的数额。
他疑惑的说道:“宝香妹子,俺们在家算过,卖给你的大豆不足二百四十吨。你应该付给俺们八十九万七千四百二十六元,你现在正好付给俺们九十万,咋多出二千多块钱呢?”
“还有卖苞米的钱,你也多给俺们一千多块。会不会是你们粮站的会计,把账弄错了?”
佟宝香和冉观相互看一眼,会心的一笑。
冉观说道:“秦伯伯,多给你们几千块钱,不是更好吗?两笔粮款凑个整数,既好算账,又好数钱,九五至尊多吉利。”
秦东富说道:“宝香妹子要是跟所有的卖粮户都这样算账,那这一冬天岂不白忙活?还能挣啥钱啊?你这样干不行,俺还是把多出来的钱,还给你吧。”
佟宝香连忙说道:“老秦大哥,您千万别跟俺客气。辛辛苦苦种一年地不容易,俺拖到年根儿,才跟你们结算全部粮款,已经很过意不去了。多出来的三、四千块钱不算啥,就当是俺支付的利息。”
双方互相谦让好长时间,秦东富才留下那几千块钱。
他凝视存折上面的数额,懊悔的说道:“可惜今年开春,咱们太固执,没听观儿的劝告。要是把那些开荒地都种上大苞米,今年还能多收入五十万元。”
“是啊,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佟宝香同样懊悔不已的说道,“这么多年来,哪块地种啥作物,种啥品种,俺都听观儿的意见,从来没出过差错。”
“可是今年开春,俺不知道为啥鬼迷心窍,自以为是?没有把观儿的话放在心上,没有相应地增加玉米种植面积。等到秋后一算账,眼瞅着少收入二、三百万。你们说说,是不是让俺心疼死了?”
冉观安慰说道:“秦伯伯、宝香姑姑,谁都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春天的决策有些失误很正常,不必为此烦恼。”
“今年大豆的收成,同样比往年好得多,每垧地也能卖到八、九千块钱,算是特大丰收年,照样没少挣。”
秦伯母从喜悦中清醒过来,对秦东富说道:“你这老东西,真是见钱眼开?几个孩子走这么远的道,都饿着肚子呢?咱们赶紧给他们准备点吃喝吧。大家伙光盯着钞票有啥用,也不能当饭吃。”
秦东富吩咐秦海涛和袁丽秋继续数钱,他和老伴去厨房准备饭菜。
这一路上既紧张,又劳累,而且水米不打牙,没吃到一点儿东西,把佟宝香、杨沫和江倩倩饿的够呛。等到秦东富老两口端来饭菜,几位姑娘顾不上矜持,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冉观在田有富家里吃过晚饭,独自来到和佟宝香曾经住过的房子,里面没开灯,但有微弱的火光在墙上晃动。
这是燃烧正旺的炉火,从炉盖缝隙透出来的光芒,照耀墙壁的结果。这栋房子里面烧着炉子,必然有人。
冉观拉开房门,满屋子的热气,裹着一股特殊的香味,扑面而来。
黑暗里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大声问道:“谁啊?”
紧接着,屋里的电灯被打开,秦海娇惊讶的看着冉观。
她面带羞涩和惊慌的问道:“是观儿哥哥!你咋不跟宝香姑姑她们,一块儿吃晚饭啊?”
冉观走进屋里,随手关严房门,免得外面凛冽的寒风,从门缝透进来。
他说道:“我吃过晚饭。海娇妹妹辛苦了,帮俺们把屋子烧的这么热乎。”
秦海娇脸上多出几分喜悦,转身往炉膛里面加几块干柴。
她说道:“我爸已经料到你和宝香姑姑,一定会在春节之前回一趟农场,所以提前两天,就把这屋里的炉子点着,而且每天烧热乎乎的炕,等着你们回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