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三年,她再也没回过那个家。
她没见过表姑,但表姑的钱总是准时到账,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一个快递包裹。
有衣服,有文具,有电子产品。
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东西。
那是她噩梦里的一束光,驱散了她身后的阴暗。
此时眼前的这些小女孩,和当年的自己没有什么不同。
为了活着,成了活着的机器。
究其一生都在被人当做趁手的工具。
舒妙没想那么多,她没经历过这些。
她只是在想设立女塾这件事。
“倒也不是不可行,但女子读书除了个人意愿,更重要的是家里人的意愿。
“女子不考功名,大多数人就觉得‘才藻非女子事’,觅良婿才是要紧事,倘若不是你得了太后青眼,恐怕小侯爷这婚,你也难退的干净。
“既然如此,不如顺着他们的思路走,开女孰,又不仅仅只开女孰,对外只说能教女红和琴棋书画,附带着,还能教一点诗词歌赋,想必普通人家也愿意把孩子送进来学习。”
温宴希听着忍不住笑开了嘴:“不愧是资本家的女儿啊,你这个思路很对,等霄月回来,我得好好找她商量商量,争取让她投一股!”
舒妙倒是笑的不轻松。
其实这里面的事情要比想象中更繁琐更复杂。
这里不但男女大防,阶级也是格外分明。
士农工商,三教九流。
哪里都不缺可怜的女孩子。
她们可以不介意,让下等的女孩子入学,可其他人愿意吗?
如若不让下等的女孩子入学,岂不是连开女塾的初衷也违背了吗?
看着温宴希跃跃欲试的神情,舒妙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反正事情还早,不是吗?
这一天看了大半晌的杂技绝活,舒妙觉得自己站着都腿疼,可表演的人却还在举着别人,或是在高空跳来跳去。
心里再次感慨了活着的不容易。
温宴希也是双手搭在栏杆上,半倚着圆柱子,两只脚偷偷在裙子的掩护下轮流休息。
再看看太后那边乌泱泱的人,不由得再次感慨,大家闺秀们的教养和耐力就是好。
“估计霄月今天是没空再过来了,不如我们先走吧。”
舒妙提议。
温宴希也跟着望过去。
那群贵妇们原先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看不出一点劳累的痕迹。
看起来也不像是要准备随时散场的样子。
“走!”
“走。”
两个人带着自己的丫鬟不动声色的从后门溜出去。
跨出门槛的那一瞬间,觉得空气都是自由美好的。
临走前,还是托了绀香会馆的管事给沈霄月留了话。
舒妙家里倒是没有门禁,但温宴希有。
她家马车里下来一个从没见过的老妈妈,一脸的严肃冷漠,直直的看着温宴希。
还隔着马路,舒妙就已经觉得浑身不适了。
温宴希苦笑:“被退了婚始终不好听,姑祖母就叫身边的妈妈跟着,说是要对我更严厉些,这样我未来的夫婿才不会因我退过婚而看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