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崇韬被以逆贼之名已诛一月有余,其在洛阳的家室,也被下令抄没家产,诛杀其全部子孙。
郭威坐在洛阳酒楼原来的那个位置上,吃着不爱吃的甜品,已经看过一些历史的他明白,徐宇,现在已经死了的几率占了十成。
战场上,到士兵这个层面也就结束。
而朝堂权势争夺后的结果,就是家中再无顶梁之人,家产收归国库这个地步了。
光凭女人,还能在这世道立身吗?
事实上,郭府的女人,那天之后,也不知踪迹。
抬起那酒喝上几口,别味的苦,他在从马直里,见过了李存勖的昏聩,与自己的无能,对曾经有些理想化的他,是个莫大的打击。
这不是一个人武力有多么强身边有多少兵能解决的事情。
另一边由于李存勖只大肆嘉奖和伶人有关系的集团,对于赵弘殷这些禁军,俸禄也不发了,家中气氛是越来越沉闷,状况也很不好。
郭威抬手举起自己的酒杯,起身朝对面空座位前的那杯酒碰了一碰。
“宇兄,当我敬你一杯。”
习惯性摸着脖子上的印记,还是不愿放弃,“唉,我等你回来。”
这该死的现实,怎么如此残酷,这该死的世道,怎么连年打仗杀人还不足以平息?
走出酒楼,每隔几步,就有人在议论此事。
郭崇韬确实被诛得仓促,不仅回来报信之人说得不明不白,底下人猜得不明不白,就连官方的解释,也是不明不白。
不过却倒是按郭崇韬原来的安排让孟知祥顺利上任了。
各式各样的猜测层出不穷,郭威是见过郭崇韬的,心中不知为何,明白事实是什么样的。
再者,郭崇韬这一死,不止蜀地动乱起来,连魏州邢州那边也乱了起来,整个洛阳里,人心惶惶。
之前李存审在伐蜀之时已然病死,而最近李存勖将李嗣源调回了洛阳,又在这本就是烧得旺的火中,浇上了烈油。
回到从马直营里,耳边依然是嘈杂的议论。
这从马直,其实也好不到哪去,被裁撤新编之后,一些直率的老兵走得走,散得散,不知何处去了,倒是一堆歪瓜裂枣加入进来。
郭威心中原先还有些的荣誉感,也被贬得一文不值。
“森”
“杀他个鸟人!”
耳边刀刃飞鞘,郭威转头去看,是第一批新编进来的,叫王温,也不是从马直原本的人,只是听说被上面卖官的伶人坑蒙拐骗了,把本该是留给他的职位给了别人,一听来的又是伶人,才起了杀心飞奔出去。
动乱很快结束,那王温被当场捕杀,但那伶人长官,也是被一刀毙命了。
这火,还是烧到这里了吗?从马直都这个情况了,那其它军营,又是什么情况?根本不敢想象。
——
洛阳城外,天色已晚。
郭从谦骑着马,到了黄河边上,等了小半时辰,黑甲面从对岸踩水飞来。
“如何?”黑甲面先开口询问。
“李存勖亲军中的那颗火,我已种下,与预料的一样,洛阳城中也是更加混乱了。”
“好,郭崇韬……你要如何对待。”
“郭公对我有知遇之恩,若是有机会,我会买了棺材,将郭公安葬。”
“唉,也是重情重义之人,你被我利用,还这样心甘情愿吗?”
“哼,只是想报个仇罢了,你我没有利益冲突。”
“还有一事,听说那郭宇制造出了突火枪,可否带我去看看。”
“那作坊已被烧毁,没有什么有价值,就是出征伐蜀之时,带出去些。”
“你觉得那郭宇没死?”
“估计,也是死了吧,她身边才有亲军四十八人,太少了,我也只是有问有答而已。”
黑甲面望着河水驻足看了一会,一阵风吹过,再次消失不见。
郭从谦则从他消失的地方,拿起写着下一步该走计策的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