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太太和奶奶不知情况,不敢胡说,跟着热络的客套了几句场面话。又把自己家的小姐们叫来,和她见了个面。
老太太见吴还夕面带疲惫,猜想是路上颠簸劳累,便和老太爷低语了几句,就让众人散了。又叫门口的那个婆子进来,带着吴还夕去住处。
那个婆子方才在门外就听见了屋内的对话,心中暗道不好。
他们这些下人,只知道有个远房小姐来投亲,又早听说是个寄养在外的姑娘,便以为是个可以欺负的。
吴老太爷在朝中做了几十年官,府里爷们儿的生意也是越做越大。这些年,来安阳吴府攀亲戚的人没有一百也有五十。有来求人脉的,有来求官的,有来讨银子的,还有来蹭吃蹭喝的。甚至那江湖骗子,也打上了安阳吴府的主意。
想这个人,不是安阳吴府哪一门子的穷亲戚,就是个不受家里待见、赶出来的女儿。因此,尽管主子有吩咐,可吴还夕来时,根本没人把她当回事。
但看如今屋里的场面,这位小姐还真是位货真价实的千金小姐,得罪不得。
等到出了老太爷的院子,那个婆子凑在吴还夕身边,笑出了一脸褶子,“小姐,方才我没睡醒。要是有什么冲撞了您的,您多担待。”
吴还夕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一句话没说。
若是放在以前,单凭那婆子对她的无视,就足以让她气恼好半天。可如今,见识了人情冷暖,她的心,比以前宽了,也比以前硬了。
那婆子见小姐没说话,也只能无措的低下头,老老实实的回到前边带路,暗暗祈祷小姐不会和她计较。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那婆子就带着还夕到了她的住处,畔花亭边的寒水坞。
整个吴府,也就那里还空着一间像样的屋子。
寒水坞,顾名思义,就是一间临水的小房子,效法江南园林,本作观景之用。两面有门两面有窗,夏日凉爽,冬日幽静。
如今可供进出的房门在南边,正对着回廊。东西两面墙上各有两扇窗户,菱花纹样,轻纱蒙窗。因为是冬日,便用厚厚的毛毡帘罩了一层。北墙上也有一扇门,与南边的门相对,门的另一边就是畔花亭。只不过,如今这道门从屋里封死了,也罩了厚毛毡帘。
屋子南北长、东西窄,正中间生了一盆炭火,甚是温暖。东西墙边,错开着放了一架檀木架子床和一套檀木桌椅。架子床靠北,与北门之间隔了一只沐浴用的大木桶。架子床上铺了三层绸缎软垫,一个枕头东西向放在北边,一个南北向放在床里侧,再往里则放着一厚一薄两条锦被。床边的方凳上摆着洗脸洗手用的铜箍木盆,盆上搭着一块羊毛手巾。再往南,檀木桌子上摆着文房四宝、茶壶盖碗,看来是一桌两用了。南门边上放了一个高柜,柜子里整整齐齐的叠着二十几套四季衣裳。一应物件,虽然简单,但都是新的。
最让她奇怪的是,自己明明从没到过吴府,怎么这里的一应摆设,甚至花色纹饰,都是自己喜欢的。就连枕头被子的摆放,也处处符合自己的习惯。
正想着,门外的婆子又带了一个丫头进来,“小姐,这是府里给您派的丫头,等着您赐名呢!”
吴还夕无心管这些,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呆着,正要回了,就听那丫头道,“小姐,您一路颠簸,我打了热水,伺候您换件衣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