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夕听素蕊细细数来,心中有了盘算,“如此说来,原先江州柳氏在朝中的位置,尽数被三皇子得去?”
素蕊点了点头,“那些受江州柳氏案牵连,被罢免贬谪的官员大多数都是粮道、盐道上的。御史台和吏部原先就是三皇子母族魏氏的地盘,如今提选新任官员,他们自然多多提拔自己人。”
“粮道、盐道上的官职都是肥缺,就算不贪污,明里暗里钻钻空子,也能从砖缝里扫出不少银子,”还夕忽然隐隐的预感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
难道,魏氏一早就打下了除掉江州柳氏、取而代之的主意?党争虽然需要银钱拉拢关系,但三皇子这样明目张胆的拉拢粮道盐道,就不怕别人贪婪觊觎,再用对付江州柳氏的方法对付他?粮、盐、铁、金银四道上的钱烫手,他不会不知道啊?
还夕拧着眉头,两只手搭在已经微凉的手炉上,思索着这些事情。
就在这时,素蕊看见一个衣着华贵的男子进了花园子。虽然离她们很远,但素蕊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连忙伸手暗暗戳了戳还夕,又用眼神示意她后头来人了。
还夕敛了敛神情,淡定的转身,就见来人似乎已经看见了她们,径直走过来,步伐大气稳重。
待那人走得又近一些,素蕊看清了他的样貌,扯了扯还夕的衣袖,低声说道,“这就是那天报国寺院子正房的少爷。”
还夕也依稀想起这么个人,她和婆子回去收拾东西的时候见过。想起吴卿香不肯说出口的心意,还夕竟一时想替她考验考验这个人。
正要说话,又看见他衣前的银蟒纹饰,心底暗暗吃惊,幸亏自己刚才慢说了片刻。
还夕沉稳的缓缓施了一礼,却没有说话,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将他当做一位不知身份的贵公子,也仅是礼数上的客气而已。
素蕊在宫中许久,自然也认得纹饰,更是知道纹饰同品级身份的关系。但见还夕什么话都没说,她瞬间明白了小姐的心思,只是跟着施礼。
她们如今是久居乡野庵舍之人,又才到吴府,不可能有那样多的见识。
怀文孤身一人前来,又见这二人不认得自己的身份,不论是真是假,倒是给了他方便。
一则,没有了礼制的限制,他可以更自然的接近这个身份神秘的女子。二来,这几日再三思量,这女子如此隐瞒其身份,必有更深的目的,他开始觉得在城门和报国寺的两次碰面不仅仅是巧合。在这样的疑问下,他连那时准备的人情都不打算要了,索性来一个打蒙鼓。
“戏楼宴席已开,小姐为何站立此处?”怀文儒雅的拱手一礼,真是像个谦谦君子。
看他如此这般,还夕就知道这位武宣王爷是有意为之。
堂堂武宣王,无论何时何处,对臣女或是民女,点个头就算是重视了,何必这样自谦。况且,他此时此刻身着蟒袍,不是故意,又是什么。
想到自己是装病出来的,又是在他的地盘上,还夕怕他是得了消息,故意来找,便又随口捉了个瞎话。她偏头看看身后的素蕊,装作窘迫之态,“我让丫头加炭火,可她许久未到。怕她在王府惹了事,只好出来寻找。”
怀文听这话半真半假,只是笑笑,“春日犹寒,小姐还是回席吧。”
还夕本就不想和他多纠缠,省的露馅。微微施了一礼,就带着素蕊快步从他身边经过,想要速速离去。
却听那人问道,“敢问小姐芳名?”
名字而已,想必他也早就知道,还夕自然不惧,“安阳吴府,吴还夕。”
话末,又不甘心就这样走了,便给这位王爷丢了个难题,看他如何解,“公子贵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