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姓亓官,亓官文。”怀文旋即说道,没有丝毫的犹疑。
亓官,是武宣太妃年轻时闯荡北疆的化名姓氏。知道的人,只有老王爷和怀文而已。
还夕不知此中故事,只道他机敏,淡淡一笑,转身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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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还夕回席时,太妃点的三出戏已经唱了两出。现在台上的,是第三出《荣归》,也唱了一半了。
这出戏最为热闹,讲的是边关将领大败敌军、得胜凯旋,归朝庆贺,又与久别的娇妻团聚的故事。人多,唱多,功多,还是个好结局。十次节庆听戏,有八次都是这出压轴。
“卿香呢?”还夕打量桌上的人缺了一个,便坐在吴卿秀身边,小声问道。
“刚才让太妃叫走了,在那一桌坐着呢。”吴卿秀轻拍还夕的手臂,示意她跟着自己往那边看去。满堂贵人甚多,不便伸手来指,只能说个大致方向。
还夕一看,果然,吴卿香现在正坐在太妃身边。太妃慈蔼的拉着她的手,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吴卿香也同太妃亲昵的说说笑笑,姿态却又是恭顺谦卑。
还夕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想起了母亲对自己的教训。
陈乐云身为公主,什么都好。仪态端庄,品行出众,天资聪慧。又有皇帝的偏宠,对她的喜爱胜过诸多皇子,连前朝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想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学上一学、管上一管,也不论今后有没有用。
但陈乐云就是有一点不好,懒得开口。人情冷暖上的好多事情,不管对她有利无利,她都懒得去说。简而言之,不会争宠,不会笼络人心。
好在有顺康太后和皇帝的疼爱,陈乐云的这点骄纵根本算不得什么。
只是后来顺康太后薨了,后宫就成了另一宫太后全氏的天下。但陈乐云母子三人有皇帝的护佑,全太后也不敢怎样。
想到这里,吴还夕暗暗叹了口气。那些年违心不想做的,到头来还是避不掉。
“太妃中意她。”吴卿秀回过头,幽幽的飘出这么半句。她永远都是最谨慎的,没有把握的事情,容易惹事的话,她从不肯轻易说出。
还夕抛却自己的心事,言道,“这是好事。”
她才见了武宣王爷,虽谈不上一等一的俊美,但样貌气度已是不凡,谈吐举止也是温文尔雅。能觅到这样一位如意郎君,还夕也是真心为吴卿香感到高兴,“卿香这也是遂了大太太的心愿。”
吴卿秀却并不以为武宣王府是个好人家,但这样的话决不能说出来,只是藏在腹内,暗自笑笑。
看这满堂的夫人小姐,比安阳吴府权高位重的有多少家,王妃的位子,哪里就能那么容易的落到吴卿香的头上。武宣太妃也只是中意她,却也没许诺什么。若是请了旨,只迎吴卿香为侧妃,安阳吴府还能说半个不字?侧妃,侧妃也是妾,和她母亲舒姨娘有什么区别。一辈子仰人鼻息,一辈子畏首畏尾,永远熬不出头。
但是抱怨的话,吴卿秀从来没和任何人说过。甚至是对她母亲舒姨娘,她也从没吐露过半个字。一怕惹祸,二怕母亲伤心。
还夕也没有过多的关注吴卿秀,她知道吴卿秀是个心有想法但咬定主意不开口的。多多少少接触了吴府的人之后,她也猜得出,吴卿秀一个聪明人为什么总是做讷讷之态。
就像宫中的容嫔,如今的容皇贵妃,心有主意,但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