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头还未作答,还夕就又听雪鸮的声音幽幽的传来,还颇带着几分赞赏,“没疯啊~丫头~听我的~把水搅浑~越浑越好~越浑越容易脱身~往自己身上揽~别手软~”
还夕微微往那边看了看,思索着她的话,暗道雪鸮机敏胜于常人。她决不是一般的细作,她牵扯到的案子,也必然不是一般刺探情报的小案。
只是,往自己身上揽,也要有人信才是。若自己是雪鸮那般的人物,自然说什么都在理。可自己偏偏只是一个深闺女子,这样两件大案要想编出个看似合理的理由,都是难之又难。
为今之计,也只好从证物下手,寻找一些对手伪造时无意中留下的破绽,先把头一件案子解决再说。
“嘿,又有你什么事!”牢头敲了敲铁槛,往雪鸮那边喊了一声,又对还夕道,“丫头,等着,我去问问。”说罢,撂下水罐,扭头便走了,只是嘴里还在小声念叨,“奇了怪了,太守怎么知道这丫头会找他?”
其实,太守哪里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他对府衙门口值守的衙役和牢头都有着相似的吩咐,不论是吴府、武宣王府、吴还夕,还是一个陌生路人,但凡有人要见他,或是在街上生事,务必速速回禀。他只是想看看哪一方会按捺不住,先跳出来,不管是意在救人还是意在灭口,他都不希望错过一点有关案件线索。
还夕站于堂中,身影孤傲而倔强,掩在阴影中的眸色暗了暗,又缓缓抬起头,眼中忽然有了坚毅的明亮之色,朱唇微启,“大人,民女恳请大人能再查证物。”
“再查?”太守如今也是无计可施,无法结案他也着急的很。捋着胡子思虑片刻,此话虽是嫌犯所提,但不失为另一条途径,“几张信纸,又能查出什么?”
“大人查了字迹和新旧,但忘记了墨和纸张。”还夕也不确定后者一定有问题,但总归要试一试,“寻常书信,多是选择身边已有之墨纸书之,鲜有重复。大人不妨请城中南北纸店的装裱师傅来验看墨迹和纸张纹路,是否相同。”
太守对此,却摇了摇头,“若你们特意选取相同墨条纸张,又当如何区处?”
还夕只道这太守想得真是太细,“先查验一番,总不会于本案有误。”
“传唤南北纸店的装裱师傅到堂。”太守最终还是下了令。
不到半柱香时间,两名装裱师傅就先后到堂。
头一人,身量不高,两撇小胡子留得颇为艺术,特制的窄袖长衫外多着一件浅布罩衣,额头上系着一圈汗巾,在堂上恭敬的垂手站着,这是南纸店的师傅。另一人正跨步进门,高高大大,又着一身短打,左右手各带了条套袖,头上也是围着一圈汗巾,看着壮实一些,这是北纸店的师傅。只是这二位师傅似乎久有积怨,余光瞟着对方都觉得有些不大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