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府西路,武宣王怀文向西站着,听着院墙之外的疾苦之声,生出一些更深远的焦虑。
思虑了半天,几番挣扎,他还是佯作不知的去问了监管他禁卫。
“几位军头,府外发生了何事,这几日为何乱糟糟的?”
门口看管监视武宣王的几个军头对视了几眼,都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
他们想着,城中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又和武宣王府的案子没有关系,告诉他也没有什么。但是,又怕到时候上司怪罪,挨了军法处置。
众人正掂量着轻重,就听一个军头叹了口气,“算了,告诉他吧!过两天,有没有吃的还不一定呢!”
怀文装作疑惑他这话中的意思,才想问,就听这几个军头像是发牢骚、纾忧虑一般,把外面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不过,这几个人只是在轮班的间隙听别人说起的这些,有些准,有些不准,还有些根本就不知道。
/盛世无饥馁,何须耕织忙。/
世人都在追逐着自己心中的夙愿,谁又会料到忍饥挨饿的日子就在眼前。
即便像怀文这样已经提早得知了消息的人,还是震惊于府外的景象。
纵使是三年前让父王战死疆场的那场与勒然的生死决战,战火持续数月,前方军粮耗费巨大,处于边境第三道防线的安阳城也从未断绝过一日粮食。
这样的景象,他没见过,更是不敢想。
“劳烦各位军头通禀徽王,有要事相商。”
怀文思虑再三,还是下了决定。
他如今是涉嫌谋逆的罪人,按向彬的话说,就应该是老老实实的呆着,表现得一副愚臣的样子。最忌讳的,就是强出头,就是多管事。
可他思量再三,依旧不认为这是件可以袖手旁观的闲事。
不说军中将士是如何大无畏的抛头颅撒热血,不说铁甲之师是如何在战场上拼尽全力、殊死搏斗,单说他武宣王府这一家——两军阵前,父死子继,兄亡弟替,多少先辈在沙场上马革裹尸而还,但后人却依然前赴后继。为的是什么?
为的不就是后方百姓的安居乐业,为的不就是黎民苍生天下太平。
他面对敌人的弯刀尚且无所畏惧,如今,有救人之力而不救,他难道要因惧怕朝堂的铡刀而懦弱退缩?
窝在这小小的居所之中,任由墙外哀鸿遍野,可是他的志向?
烈日之下,他腰间的武宣玉佩泛出些刺眼的光芒,似乎都是在嘲讽这一任主子的怯懦。
他渐渐握紧腰间的那块武宣玉佩,更是定了主意。对那些听他此言、皆是不解的军头释然一笑,慷慨而言。
“我怀文历经沙场,向来不是贪生怕死之人。这样的事情我既然知道了,就必须要做点什么,方能对得起王府先辈,方能对得起天下苍生。如果各位军头,能体谅我的这份苦心,就请代为通禀。”
那些门口的军头都是禁军士兵,有的是从边关立功归来,荣升禁军;有的是出身公卿之家,虽未真正上过战场,但也是向往一份豪情;还有的是提拔自武举武学,自然也是壮志未酬。
怀文的话虽然质朴无华,但却讲得情义深重,教人听之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