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老……”怀文半句话哽咽在喉无法说出,他怎么也没有料到吴阁老亲来竟是为了言说此事。身子再也无法在凳子上坐住,欠身直腰,倾伏向前。眼皮颤抖,唇角抽动,似是有屈枉,也似是有感念。
“陛下远在京城,一时不明真相,命徽王来查案,也是不得已的事情。”吴阁老含着些温厚的笑意,缓缓劝说,“安阳发生的事情,陛下都清楚。不过,一些面上功夫,还是省略不得。朝中的事情,你要理解。”
“陛下厚恩,臣岂敢辜负。”怀文深深伏下头去,态度之恭敬,言辞之卑微,一如陈帝就在身前。
只是,脑海中忽然又出现那日吴还夕所说的话。细细推断,难道吴还夕真的对王府没有敌意?难道她真的暗中帮了自己一把?
他还未思量清楚其中的关联,就又听吴阁老言道,“陛下另有一道密旨给你。”
怀文面色一肃,立刻就要起身叩拜领旨。
吴阁老却抬手拦下他,直接将一方锦卷交到他手里,又欠身凑近怀文耳边,谨小慎微的低声言道,“自己看了收好。若真有变,你依旨行事便可。”
怀文在吴阁老目光沉重的注视下,疑惑满满的展开锦卷,这才明白,他从吴阁老神情中看出的一丝忧虑确实应当存在。
若说彼时粮库中的虎符是伪造的,那这块包裹在密旨里、又由吴阁老贴身带来的虎符,总不会再是假的。
赐交虎符,便是大战在即。
锦卷中的旨意,也言明了这一点。
陈帝虽不知安阳仓的内情,但他做出的猜测,与还夕和怀文等人的猜测,一般无二。这是最坏的猜测,但再没有比这样猜测中的事情更危急的了。
怀文把锦卷和虎符原样收好,只是动作略显迟滞。而他的心思,更和他的动作一样,凝滞在一处,前行遇阻,“边境的布防战力尚不清楚,军备也不齐全,恐怕……”
只听了这简单两句,吴阁老就明白为何陛下执意要将西线战事交由这个年轻的孩子。有些人的资质心性,生来就该为良将。将西线交给他,不比交给那些资历深厚的老将军差。
“陛下早有决断,朝中的几位将军和兵部也已经在筹措此事。西线三营的将领此时应该也已经收到了消息,边境军报不日就会送抵安阳……”
一老一少在屋中说了半晌的话,多半都是有关边境之事。直到吴阁老临走时,怀文才拿定了主意,直言安阳城中曾经发生的那些不愉快。
好在,这些事情吴阁老已经在还夕的信中看过,有还夕的解释作凭,他自然也不会过多的怪罪王府。
但是,他确也觉得,还夕不适合在安阳继续呆下去。他的这位女学生,心性高,心气大。若真是捣起乱来,残局可是不好收场。接还夕回盛兴,陈帝和他也都能放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