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举是从城门押解出了安阳,消息总要过些时日才能传到京城。可有些消息,只要抬头看看天,就能迅即传播。
滚滚浓烟聚成了一道烟柱,直直的插入云霄,在这晴朗的天空中,格外显眼。
城中的百姓或是不经意的瞥见,或是经人提醒,都停下手中的活计,面南而立,仰首而观。初渡大灾,百废待兴,难道这又是什么天降异象?
街上之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不管相识与否,皆是如同熟人一般的小声议论。
“是安阳仓走了水!”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众人这才意识到这道浓灰的烟柱来自何处。
无论男女,无论老幼,竟是不约而同的回家拿了木桶扛了木盆,脚步不停的奔向城外,自发的加入了府衙官军的救火队伍。
“火油仓附近最先起火,陶罐爆裂溅出的火油引燃了周围的建筑,火势就在安阳仓中蔓延开来。”
原本打算今日在府中修整的吴阁老,一边听着府衙官吏的汇报,一边急切的往府外奔走,“可有伤亡?损失多少?”
“尚不清楚。”那官吏小跑着跟上,“城中空闲的官兵都已经被派去救火,火势应该很快就可以得到控制。”
“什么叫应该!”吴阁老十分严肃的瞪了他一眼,“安阳仓的火情,必须尽快控制下来。”
“是,是,是。”那官吏双手缩在袖子里,哈着腰,亦步亦趋的紧紧跟上,唯唯诺诺,连连点头。
“师……”还夕听闻安阳仓走水的消息,急急的从西跨院跑了过来,又见有外人在,慌忙换了称呼,“阁老!安阳仓走水了?”
她一边问着,一边抬头看着天际的烟柱。这么浓重的黑烟,这么的烟柱,火势一定不小。想到前几日在安阳仓探明的情形,还夕总觉得这火着得太过蹊跷。
吴阁老点点头,但脚步未停,“我去现场看看。外头很乱,你在府里呆着,不要出去。”
还夕没答话,犹犹豫豫的站在原地,看起来好像是“不乱跑”的样子。只是,她心里一直在纠结着那几块木楔和走水的联系。
她虽是凭借猜测,冒险救了王府一次,可她始终不清楚,如今朝中逢变,父皇和百官对这一位藩王到底是何态度。因此,就连探仓的事情,还夕都还没有告知吴阁老。就怕届时两边说辞不一致,徒增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