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火郎是吴越军一名伍长,麾下还剩七个大头兵,他因作战勇敢,这两天才升的伍长。在此之前,他们伍已经连续战死了两个伍长。
葛火郎所在的队在城墙一塌就发起了冲锋,本以为这“先登”的大功是唾手可得了,哪知道越过了倒塌的城墙后,还有成群结队的南唐士卒在负隅顽抗。
一队南唐士卒推着一辆塞门刀车冲了上来,打头的吴越军士卒猝不及防,被塞门刀车直直的撞了个对穿。
要知道塞门刀车上插满了刀刃,撞人身上,立马就给全身开十几个血窟窿,谁见了都要怵它。
身后的队副大声喊道:“弓箭手!弓箭手快上来。”
葛火郎往街旁边一滚,侥幸躲过了一劫。他抄起朴刀,爬起身来,连跨几步,跳到塞门刀车的后面,手起刀落,就砍翻了一名南唐士卒。
这时,他麾下的几个吴越士卒也冲了上来,与南唐军斗在一处。
周围的南唐军乱成一片,有的高喊着:“刘帅投降了,别打了。”
有的则大声叫道:“杀呀,吴越军杀俘虏。”这是经过润州时知道了吴越军赵承泰屠杀了润州降卒,于是怎么也不肯投降。
几队南唐士卒,义无反顾地朝着葛火郎他们队冲来,大家以命相搏,杀得难解难分。
葛火郎身边的袍泽一个个的倒下,只剩下葛火郎等几十人在倒塌的城墙边苦苦坚持。
终于,有人打开了城门,大队的吴越军得以快速的进城,加入了战团,这才打开了局面,打散了还在顽抗的南唐士卒。
一名穿着山文甲的武将经过葛火郎附近,问道:“你们是哪一军的?”
葛火郎等人环视四周,这里几十人竟来源于好几个队,队正、队副都已经战死了。
葛火郎便高声道:“将军,我是秀州华亭人,所属湖州军,”他指了指周围几个士卒,又道,“我是这几个人的伍长。”
“哦?”那武将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一般地方卫军都是本地人,取的是“以本土乡民守本土”之意。
他发现葛火郎脸上刺着字,如今只有犯了罪遭充军的人才会在脸上刺字。
“原来是个贼配军。”
葛火郎涨红了脸,梗着脖子道:“某不是贼,华亭的狗官借二作稻夺人田产,我带着乡亲们围了县衙,这才获罪的。”
那武将笑了笑,“好,也算是为民请命了。”
那武将又道:“你们已经没了将校,失去了建制。原本可以拿到的‘先登’赏钱就拿不到了,可惜了。”
打仗时,先登、斩将、夺旗是最重的功劳,赏钱也最丰厚。
只是攻城时,许多部队同时冲锋,先登就以队为单位进行上报、评定,要是一个队都被打散了建制,那自然就没人上报了。
葛火郎急道:“那怎么办,请将军示下?”
那武将邪魅一笑:“不如这样,这里的人,以你暂代队副之职,暂时编入我麾下,我会为你们上报,领‘先登’赏。”
众人纷纷同意,眼看飞了的赏钱这下又飞回来了,上阵打仗,以命相搏,图的就是那点钱。
葛火郎喜道:“多谢将军,不知将军是?”
“苏州卫军都统使程仲谅。”
“拜见程都使!”
常州城破,据说金陵派了人过来找钱王议和,除了一万余人留下驻守以外,其余各州卫军都要退回本州,葛火郎喜滋滋地领到了“先登”的赏钱。
他们队被揽入程仲谅麾下,上报了“先登”,据说程都使与钱王有旧交,钱王大笔一挥,批了两千贯,足足二百万钱的赏钱。
葛火郎作为暂代的队副,事实上的本队最高阶,拿到了两百贯的赏钱。
程仲谅特批了他半个月的假,让他回华亭省亲。
葛火郎在苏州城南购置了一套衣裳,带上两名亲兵,兴高采烈地回到华亭。
“婆娘,婆娘,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