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夕震惊之余,向张婆婆追问道:“婆婆,对于我的身世,您可有什么线索?”
张婆婆歉然道:“当日,除了包裹你的绸布,并无任何特别之处。这么多年,亦不曾有人上门寻亲。若说略微有些奇怪的,大概是静尘师太对你的喜爱吧!不过,李老太爷对她有救命之恩,你又合了她的眼缘,这样说起来又不算突兀。”
“那绸布什么特别的?”关系到自己这具身体的身世,月夕越发好奇了。
“村长识得那块绸布上的花纹,是玥国所特有的。你娘亲当日被迫留下了你,嫌那块布碍眼,要将那块布烧了。我寻思若你长大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若是追思亲生父母,那布是唯一的念想。于是,便跟你娘亲讨了来,一直收着。”言毕,张婆婆指了指南边靠墙的一只箱奁,示意月夕去拿。
月夕急忙跑去翻找,果然在箱底有一个月白色绸子的小包袱,打开来,里面是一块折叠整齐的簇新的天青色绸布。
月夕与张婆婆借着烛光细细的看起来,果然见绸布上绣着五彩的祥云,祥云环绕之中是一只静坐的龙头狮身的兽子,周围又飞舞着几只栩栩如生的蝴蝶,安静而祥和。最为难得这是一幅双面绣,另一面则绣着一簇簇鲜艳的木芙蓉,布角隐蔽处刺着一个小小的“婉”字。
两人均是绣工高超之人,对这绣工感慨了一番,但除此之外却无其他收获。
张婆婆忆起当日之事,犹豫了片刻,对月夕嘱咐道:“当日你娘曾答应养育你到十岁后再作打算,但近日听闻你娘正在悄悄筹划着为你大哥议亲,你家中情况我自是清楚,她大概把主意打到了你身上。你是个没娘疼,没爹爱的孩子,可怜见的,还需早日做些打算。”
月夕闻言忙问道:“娘亲若是不要我了,我会被送到哪儿去?”
张婆婆黯然道:“你这几年出落的越发水灵了,你娘大概会送你参加选秀吧!明年你就七岁了,如若可以,你娘定会送你参加明年的选秀。当了秀女就是为奴为婢的命,这辈子便是给人打骂的。所以,应尽早央求你爹爹,他是唯一能左右你娘的人了。”
月夕略略思忖后,笑道:“婆婆,娘亲是个有主意的,从小到大,家中有几件事是爹爹拿主意的?况且纵然爹爹劝住了娘亲,我这一生便被困在了这南溪村,以后是嫁给村东的李大壮,还是村西的李二狗呢?”
张婆婆闻言,心下震颤:这世间的女子求得一生安稳无虞,嫁人生子,吃得饱,穿得暖,便算是人生幸事了。月娘所求却是不囿于这片小天地,这南溪村的后生的确没有能配上月娘的,只是为奴这条路便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泥潭,踏进了便极难抽身。于是,忙向月夕道:“你想好了吗?这条路不好走。”
月夕点了点头,眼神亮晶晶的,铿锵的答道:“想好了,纵然为奴为婢,困难重重,我也要去见识见识这个世界,方不枉此生!”
张婆婆叹道:“飞雁自是不与家雀同,你既然志向在此,我便不再劝你,只是怜惜你今后要忍受的苦楚。幸而我已将绣花的技艺传授于你,今后一技傍身,也可多条活路。今日,我还有样东西给你。”
言毕,张婆婆便窸窸窣窣的在床下翻动了一番,不多时手上便多了一个小包裹。将包裹打开,是五锭成色上好的银锭及一张地契。便交到月夕手上,边祝嘱咐道:“这是我年轻时的积蓄,现如今还剩五十两银子,还有这个院子的地契,你小心收好,日后需要时可解燃眉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