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
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渔家傲?塞下秋来风景异
范文正公,当真是不世人才,统百万兵于西北,则西北靖安,这词即作于任上;偏又是文章胜手,上阙寥寥数语,即将北国秋日之苍凉冷清,传神描摹,历来为人所称道。
时值深秋,天空澄清如水,一队大雁啾啾南去。夕阳在天,远处是如黛的太行,一条河流蜿蜒向东,水面泛着粼粼波光。河右岸是金黄的麦地和青色的高粱田,左侧是郁郁丛丛的松林,一小爿村舍即建在松林前。黄昏时分,村中升起袅袅炊烟。
道边的松林里有一处宽敞地,中间一张硕大的石桌,桌上酒菜已被吃了大半,一片狼籍。四人围坐着,其中三人均头戴皮帽,身穿革袍,身背弓箭,腰中胯刀,足上蹬靴,竟是女真兵士,另一人穿了件长袍,身材欣长,是个四十开外的男子。那男子端起碗轻呷一口酒,才道:“上次千户让我查的事,已有了眉目。”被唤作千户的那年长女真人道:“你怎么不早告诉我?”男子道:“今天拦下千户,便是为这事。”女真千户咬牙道:“他袭杀了我多名兵士,我一定让要将他满门抄斩。你且告诉我究竟是何方贼子。”男子道:“那人便是老可。”女真千户听了一怔,过了半晌才笑道:“李里正不要讲笑话。”男子坐在石凳上纹丝不动,淡淡道:“哈穆儿,你不觉得死在这里很好吗?”探身从石桌底下抽出一柄剑来,借着淡淡的月色,那剑泛着冷冷的寒光。被唤作哈穆儿的女真千户大骇,倏地跳起,向后暴退数步站定,从鞘中抽刀握在手中,这才喝道:“李霁云,朝廷待你不薄,你这是要造反吗?”其他两个兵士也跟着后退几步,握刀在手。被唤作李霁云的男子仰天干笑了几声,声音甚劲,惊得林樾中的宿鸟纷纷起飞。李霁云怆然鞫问道:“待我不薄?占我土地,杀我同胞,视我族人为犬豕,算哪种不薄?杀我长子,悬首城门,算哪种不薄?”哈穆儿心下更骇,叫道:“那个刺杀未遂又毁面自戕的刺客,原来是你的……”李霁云道:“不错。”忽又仰天道:“仪儿,你可看得见?爹今天就要……给你报仇。”最后这数字说得字字沁血,仿佛怒火就要从这字里迸发出来。另一个兵士高声叫道:“千户,上次在现场我听到凶手的笑声,的确是这老匹夫。”李霁云笑道:“正是区区。让我想想,前前后后,该有十多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