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哪里?
好疼,唐凌死死咬住牙,才忍着没发出呻吟,像是回应她,头疼得厉害。她想把脑子切开,让膨胀得发热的东西溢出来。
体温也明显高过常人,后脑勺像是有人拿着锤子从内外敲打,一下一下,向下敲打……一直打向心脏。
剧烈的头疼,剧烈的心痛。
这时,唐凌才想起那个毁了自己心的人。
女扮男装的将军唐凌不知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告诉了她一直以来最信任的副将傅国强自己的性别,换来的却是一道欺君的圣旨,与像狗一样被关在笼子,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一个死去,接受他们无尽的谩骂。
她敬爱的父亲对她厌恶无比,就是让唐凌女扮男装的至亲生母,也用憎恶的神情盯着她,血染九族后,唐凌就被扔进蛇窟中,生不如死。
她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果,他为什么要这么恨自己。
她也不知道权利能引起一个人多大的嫉妒心,而这嫉妒情会在发现自己不如一个女子后点燃,烧得连最后的灵魂都被恨包围。
然后唐凌在凌迟大刑前一天,用手腕上的铁链撞自己的手撞到扭曲得可以从手铐中拔出,把脚扭断,一瘸一拐,爬到她出生的地方——将军府。
看着空无一人的府,她点燃最后一把火,向天诉说自己的恨之后,许愿成为世间最恶的怨灵,永远永远诅咒副将与皇上。
再次睁开眼,却在这里。
这也是被某个人的所作所为无辜牵扯,再配合原身的一时心软,她重生到另一具尸体上。
那人讶异地发现她的存在,却不阻止,只是在一边看着,痴笑,然后重新把重心放在他的新玩具上。
唐凌愣在原地,迷茫的目光逐渐失去聚焦,像台生锈的机器,重复了她干过十几年的工作,翻查起身上的东西。
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没有能防身的武器,没有维持生命的食物与水,也没有她知道能怎么用的东西。
身上只有一玉牌,一玉还有一身破烂的衣服。
真是凄惨。
现在唐凌只剩下两个选择,返回屋子里,与逃进森林。
这样的选择,无论有多少次,唐凌都会选择进森林。
有了嫡弟后,唐凌就被主母赶去家中的人造森林,以锻炼为由,扔进一年,不管不问。这一年,确实唐凌生活得最简单的一年,比起之后与人打交道不知要简单多少倍。
对于唐凌来说,未知的森林比哪里都安全。
她毫不犹豫地走进森林。
将军有将军的自尊,将军有将军的神采,她从来相信自己的选择,也相信,这是天意。
人总是在不停后悔,懊恼中埋怨,而她最后能怨的人只剩下了自己。
从那森林里出来后,唐凌就变成野孩子,后来野孩子变成独狼,再后来狼变成了群狼王,群狼王变成了阎王。
在这过程中,唐凌磨消了几乎作为一个人的所有情感,也不会追究一件事情的原因,由来。
活,才能想;想,才能做。
要先活下才行。
虽然唐凌对生存的渴望几乎没有,天知道人是多可怕的一种动物,心是黑的,血是毒的,脑子都是水。有时候,唐凌宁愿死在一开始,也不想再看一次人心。
但是如果现在死去,自然很不甘心。
还没有报仇呢!
唐凌带着冷得发寒的神情,警惕地观察四周,轻轻地走动,控制呼吸在刚好不会缺氧的程度,压住心跳到不会停止的频率,体温也降到冻死前夕。
由于身体还在发烧的原因,唐凌可以不顾及一直往外散热,但是快速失去热量,忽冷忽热的身体,还是让她吃不消,无法支撑太久。
先去找水源。
水可以维持生命,可以降温,可以洗刷污染,可以清理伤口。更重要的是,顺着水源走,或许可以走到尽头,至少不会迷路。
月亮眯起眼,连光都懒得照进森林,森林也异常又合理的暗,今夜注定是不能平静。
也许是因为将军附身在皇后身上,也许是因为他回到这个世界,也许是因为某人的阴谋把这些全部混在一起,也强行让她与他碰撞……
但,最关键,这个世界上能改命的两个人,同时为了别人改命;也因为这次改命,加速了自己的死亡,但他们都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