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无异于是火上浇油,为首的太监原本还只是做了个请的手势,闻言,直接抬了抬手,身后立刻冲出几名厂卫将沈吉按在地上捆了个五花大绑。
“吉儿……不要——”孝阳王妃哭着拼命阻止。
妇道人家撒泼耍赖起来,颇有几分蛮力,一时竟阻挠的几人无法离开。
谁知为首的太监竟是猖狂到极致,出口便是:“孝阳王妃阻挠西厂办案,一并缉拿归案!”
沈氏一族,百年基业,十几位帝王流传至此,竟沦落到随意被个太监处置的境地。
孝阳王胡子哆嗦着,红着眼睛卑微道:“大人,大人……内子无教,还请大人息怒。”
话毕,三步并作两步上去扯开了孝阳王妃。
沈谦便在这阵混乱中作壁上观,岿然不动,唇角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待到所有人都离去,孝阳王才缓缓转身,红着眼死死盯着沈谦:“你不是说,内厂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找上门来吗?!”
沈谦做了个懊恼的表情:“哦,猜错了。”
“你——”
“父王!”
孝阳王刚要动怒,一直笑眯眯的沈谦忽然冷了脸:“这火是烧到家门口了,是把这团火踢出去叫他自生自灭呢,还是由着他点燃这孝阳王府,叫这府内二百七十八人一并陪葬,您好好掂量掂量。”
他整理了一番袖口,烟紫色的衣衫在一片暗红的大厅内显得格外刺目。
“至于我……七年前就被您扫地出门,另立门户了不是?日后若没有什么顶要紧的事,您还是不要联系我的好,免得叫人生了误会,这谋杀祁家少将军的罪名,我可担不了!祁旻年少成名,多年金戈铁马,征战南北,为咱们沈氏一族平叛乱,定山河,这得多黑的心肠,才能为了那点兵马权利取人性命呢?”
沈谦一只脚踏出门槛,又停下,只微微侧首道:“父王一贯懂得利益取舍的,当初不愿得罪母妃一族,既先舍得我母亲的命,又舍得仗责三十后一脚将我踢出这孝阳王府,如今,不知父王能不能舍下您这宝贝世子呢?还真是叫人好期待啊……”
孝阳王眼睁睁看着他冷笑一声后潇洒离去,整个人抖似筛糠,终是站不稳,狼狈跌坐了下去。
是啊,死到临头,割舍掉一个儿子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
夜里起了风,劲风撕扯着窗花,掀起呼呼噪声。
祁桑腰臀处疼得厉害,白日里又时睡时醒,这会儿清醒得不得了,只觉得半截身子都在麻木地钝痛着。
她哼哼唧唧了几声,疼厉害了,手指在床头抠来抠去,好似这样就能缓解一点痛楚。
哼唧了半晌,她懊恼地意识到,比疼痛更叫她难以忍受的事情发生了。
……想如厕。
白日里虽然没喝什么东西,但一早一碗两碗汤药灌进去,这会儿怎么都忍不住了。
“奉业……奉业?奉业你在吗?奉业……”
她声音从虚弱渐渐拔高,试图把门外并不存在的人叫进来。
“奉业?奉业啊……”
叫魂儿似的一声接一声,终于把人叫进来了。
门被大力推开!
祁桑吓了一跳,一抬头,就看到披了件御风黑色氅衣的男人抬步迈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