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灯未灭,他凌厉如刀的眉眼清楚映入眼帘,于是记忆中极高极凶如野兽般叫人惧怕的影子有了五官。
双眼狭长,鼻梁高挺,唇形薄削,下颚线清晰如线。
死太监,长得还怪好看。
祁桑惨白小脸立刻挂满笑:“劳烦总督大人寻个侍女过来,祁桑……有点小事相求。”
心里骂得凶,丝毫不影响她嘴上讨乖卖巧。
受伤的姑娘趴在床沿,被子歪歪扭扭勉强盖着半身,半截雪白里衣露在外头,衬得长发乌黑油亮,像触感生凉的绸缎。
谢龛半敛着睫盯着她,似最毒的蛇,叫人遍体生寒。
他不说话,祁桑是没什么底气同他较真的,只得尴尬道:“我……喝多了水。”
谢龛:“……”
半晌,他才阴森反问:“本督逼你喝的?”
知晓自己不便下床,还多喝水,干脆憋死算了,省得半夜三更在这儿鬼哭狼嚎。
祁桑:“……那不是,喝药来着。”
人在屋檐下,她识时务地没同他呛声,只诺诺解释。
又是一阵死一般地寂静。
祁桑本来就快憋不住了,这会儿被他刀子似的目光盯得紧张,更憋不住了,哼唧了一声:“真的很着急,劳烦大人帮忙寻个侍……你、你你你等等等……你做什么……我我我不不不憋了,你别别别……”
一连串绊绊磕磕的拒绝声,终于在自己腾空而起后,戛然而止。
祁桑整个人被打横抱起,腰臀处剧烈的疼痛被更大的恐惧取而代之,她甚至连一声痛呼声都没敢发出来。
她闻到了一股极重的血腥气,明明他身上没有半点染红,但这种味道似乎已经沁入他血肉中,经年累月,然后衍生出一种万物靠近这人,便是个死的下场的感觉。
祁桑屏息,因着这个姿势,双腿都埋进了他宽敞的大氅中,毛茸茸的触感,明明很暖和,却叫她心生惧意,生怕遭嫌弃被废了双腿,赶紧绷紧小脚。
怀里的小姑娘很轻,腰肢纤瘦,似乎一只手就能给掐断了。
谢龛低头扫了眼,瞧见她半张小脸掩在氅衣之下,只露出个小巧鼻梁跟没什么血色的唇,唇瓣还时不时地抖一下,似是想说句什么,又最终忍了下去。
不一会儿,谢龛就知道她想说什么了。
祁桑没穿鞋……
怎么如厕?除非被他一直抱着……
夜黑风高,寒风刮骨,踩着湿滑的地面一路走过来,她明明可以提醒一句,愣是憋住了。
谢龛瞬间生出一股将她丢进茅厕的冲动。
这种冲动随着紧绷的下巴以及收紧的手臂传递给了祁桑,她没什么底气地解释:“我……没敢说……”
他太吓人了,她不敢出声。
说完,她试图抓紧他,但又不太敢,小手在谢龛胸口比划了下,最终扯住了他披在肩头的那件氅衣上。
丢吧丢吧,她会死死抓着这件黑狐皮的氅衣给她陪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