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夙这一晚给吓得心惊肉跳,这会儿心脏直接提到了嗓子眼儿。
哪有主子还在用墨,这研墨的先睡了的。
“主子,我来吧。”
他忙上前从祁桑手里拿出墨,这一动,祁桑立刻哼唧了声,困倦地试图掀开眼皮,最终紧了紧手里的墨,又调整了个姿势继续睡。
她脑袋正枕着坐榻边缘,睡得不舒服,眉头紧锁着。
谢龛将朱笔搁在笔架之上:“去睡吧。”
意思是今夜就忙到这里,不用他伺候了。
不夙自是不敢说什么,应了声便要去抱祁桑。
这夜深了,主子有时案卷未看完,大多就睡在书房了,祁桑自是不能不成样子地靠这儿。
手刚要伸出去,就感觉周遭一冷。
这感觉实在太熟悉了,不夙甚至都还没回头,就先把手收了回去。
谢龛有些用力地将案卷丢在一旁:“不用管她。”
不夙生咽了口唾沫:“是。”
不敢再乱插手,忙掩了门退了出去。
……
祁桑夜里不知怎的突然惊醒了,一睁眼一片漆黑,她愣了片刻,忽然坐起来。
外头风雪正盛,呜呜咽咽惊人心魂。
黑暗中传来男人隐约要爆发的低斥:“你是在逃荒么?就一会儿都不能消停是吧?”
谢龛?
祁桑迷茫地在黑暗中寻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什么没看到。
“我口渴,要喝水。”
她挠挠头发,摸索身下,试探着下榻:“烛火在哪儿?”
“……直走三步,左拐四步,火折子在右手边。”
祁桑照着指令走,摸索着吹亮火折子,然后点了烛火,这才瞧清自己还在书房里。
转身一看,谢龛应该是歇在榻上了,她给丢在靠窗一张又窄又小的坐塌上了。
难怪睡得极不舒服。
祁桑给自己倒了杯透心凉的茶,一口气喝完,才记起来这是谢龛的茶具,估计会遭嫌弃,于是干脆把这只白玉的茶杯揣在了怀里。
“我回寝殿睡了,这榻睡着不舒服。”
她对着榻上垂下的床幔说了句,抬脚刚要走,就听谢龛阴森森一句:“这玉杯折现银四百两,你是拿钱来买,还是拿命来抵?”
祁桑:“……”
她默默把玉杯从怀里掏出来:“我这不是怕自己用了,遭您嫌弃……”
“不嫌弃,哪儿用的,把哪儿留下就行。”
“你看你看,又说那样的话……”
祁桑默默揪起衣袖,给杯子里里外外擦拭了一遍,放回原位,干笑一声:“那我走了。”
床幔内没再出声。